我点点头,去了语宁屋里。
她正擦拭那把寒光凛凛的长刀,眼都不抬,「姐你别劝我,我跟随父亲在战场上长大,受不了和一群婆妈文人相处,我生来就是杀蛮子的!」
我叹了口气,「战场凶险,刀剑无眼,你一个姑娘家,别掺和。」
温语宁目光灼灼,「姐,你也是姑娘家,三岁识字,五岁作诗,七岁骑射问鼎皇城,若是男子,早该拜相了。你可以做到,为什么我不行?」
我板起脸,「咱们家有我一个就够了。」
温语宁腾地站起来,「这些年,我亲眼看着你变得沉默寡言,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咱们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
「温语宁!」我语气森冷,恨不得敲醒她。
「你是不是怕被我抢了风头?」她彻底翻脸了,用蛮力将我推出门外,一个月闭门不见。
我原以为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可万没想到,大婚当日,我是在喜轿里醒来的。
四周是热闹的爆竹声和人声。
我撩开盖头,眼前叮叮当当一串东珠晃得我头晕。
我突然想起昨夜温语宁出嫁前,曾面露愧疚,亲自斟酒赔罪。
一杯下肚,不省人事。
岂有此理!
真是反了!
袖子里晃晃悠悠洒落一封信。
我捡起来,温语宁苍劲有力的字跃然纸上,「哥,见字如晤,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杀蛮子去了。后会有期。」
我缓缓攥紧了信纸,暗骂了一声,「艹……」
事已至此,我只能见机行事,不可落了明仪王府的面子。
轿子一停,喜娘高声喊道:「新娘子下轿。」
随之,帘子外面伸进一只手。
修长白皙,骨肉匀称。
是靳以安的手。
他见我没有反应,勾了勾手,小声说:「别愣着,快点的。」
旋即人脑袋顺着帘子缝隙挤进来,「姑奶奶,我求你……」
话落,人突然定在那儿,与我四目相对。
靳以安的眼珠子一转不转粘在我脸上,白皙面庞渐渐染了红晕,不多时,涨得跟柿子般。
我淡定地盯着他,他也盯着我,半晌渐渐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宁宁,为夫来接你了。」
事发突然,从得知我代妹出嫁,到被他土匪般抱出轿子,只有一瞬间。
我下意识地挣扎一番,无果,轻咳一声:「岂有此理。」
靳以安浑不在意,抱着我大步跨过火盆,「原本还愁如何保全我小命的同时,把你妹妹领进门,现在不用了,兄弟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我沉闷闷地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稀奇的目光。
「你别说,是挺好看的,你要是个女人,我就娶你了。」
我被他气得气血翻涌,抿唇一言不发。
华灯初上,靳以安刚把我送进喜房,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拽去前院吃席。
人刚走,我一把揭了盖头,在屋中翻箱倒柜,掏出了压箱底的陪嫁,随便扯了床单打成包袱,甩到背上,掀窗就走。
蓦地,一群人出现在院子里。
开窗声惊动了他们。
一时间,数目相对,针落可闻。
我保持翻窗的姿势僵在门口。
被围在中间的矜贵公子愣了片刻,脸色大变,冲过来拦腰将我抱住,对着别人打哈哈,「内子顽劣,见笑见笑!」
众人安静如鸡。
靳以安风风火火地将我扛进屋,小门一关,俊脸一板,「祖宗,您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