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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冷清了好一阵的太子府,一时之间,宾客纷至沓来,后宅之间的帖子也雪花片似的飞进了玲珑苑。而太子府所有人的态度,都因那日慕容烈的态度,重新变的友善谄媚起来,甚至其中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穆慈这些日子,又重新缩回了房间里,如无事,怕是连院门都不出的。
主角:穆慈婉婉 更新:2022-09-10 19: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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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穆慈婉婉的其他类型小说《帝王无真情小说》,由网络作家“婉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冷清了好一阵的太子府,一时之间,宾客纷至沓来,后宅之间的帖子也雪花片似的飞进了玲珑苑。而太子府所有人的态度,都因那日慕容烈的态度,重新变的友善谄媚起来,甚至其中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穆慈这些日子,又重新缩回了房间里,如无事,怕是连院门都不出的。
晋封太子那日三皇子府发生的事情,很快在都城传开。
哦,不,现在已经是太子府了。
所有人都说穆家肯定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不然一个通敌叛国的罪臣之女,怎么能稳稳的坐在这太子妃位置上?
何况这都城里,穆慈的美貌是排不上名号的,倒是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才能迷的太子爷七荤八素的,夜夜宿在她房里。
先前冷清了好一阵的太子府,一时之间,宾客纷至沓来,后宅之间的帖子也雪花片似的飞进了玲珑苑。
而太子府所有人的态度,都因那日慕容烈的态度,重新变的友善谄媚起来,甚至其中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穆慈这些日子,又重新缩回了房间里,如无事,怕是连院门都不出的。
自从慕容烈成了太子,阖府上下挂满了红绸,竟是比这夏日艳阳更灼眼,烧的穆慈心里寸草不生。
她记得在家时,每逢父亲打了胜仗,母亲也总会吩咐管家将家里装扮的喜气洋洋,看得人心花怒放。
可是现在她身处在烈火烹锦的太子府里,想到的却是穆府的破败荒凉,或许爹娘住的园子,野草都有人高了吧。
“太子妃,给林姑娘的添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细雨走到穆慈身边,“王妃也有好一阵子没见过林小姐了,可想她了?”
“好。”穆慈淡淡的回道。
慕容烈一下马车,入目的是身着浅粉色的穆慈,款款朝他走来。
已经许久没见过她如此盛装打扮了,慕容烈眼里露出温和的笑意,迎上去:“婉婉这是打算去哪?”
“回太子爷,林尚书的嫡女今日添妆,给太子妃下了帖子。”清风蹲身回道。
慕容烈点了点头,眸中笑意未散,吩咐道:“出去走走也好,可惜孤今日有事,你们护着太子妃先去,等孤这头事毕,再去接你回府。”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穆慈说的。
穆慈点头,起步要走,却被他拦住,他俯身,凑在穆慈耳边,小声的又说了一句。
“婉婉今日甚美。”
穆慈愣了一下。
她并非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这些日子以来,慕容烈对她的一举一动,穆慈也并不是看不到。
他知道因为穆家叛臣的罪名,他们穆家的人便只能曝尸乱葬岗,不能入土为安,不能风光大葬,甚至不能为他们披麻戴孝。
所以她这三个多月来,几乎没有出过府邸,终日里着素衫,要么是白色,要么是淡青色,食物上也只吃素食。
对她的这些行径,慕容烈从未说过她半句不是。
她着素衫,他便看着;她食素宴,他也陪着。
可穆慈没办法,她日日躺在他身侧就已是煎熬不过了,再让她若无其事的朝他敞开心扉,穆慈真的怕,怕自己死后,面对不了穆家那些冤死的性命。
一路上,穆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撕扯成了好几块。
直到清风开口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太子妃,尚书府到了。”
细雨仔细的给她整理了衣衫头饰。
穆慈扶着清风的手,缓缓的下了马车,外头是林尚书的夫人带着人等在门口处,见着穆慈后,林夫人上前,恭敬的蹲下身:“给太子妃请安。”
穆慈一个个看过去,那些夫人们,大多数都是认识的,从前她娘还在的时候,都有些往来,只是许久没见,面目都都些陌生了。
“起吧。”穆慈冷淡道。
林夫人赶紧起身,替了清风的位置,清风便后退了一步,跟细雨并排走着,对细雨努了努嘴,极轻微的瞥了瞥嘴。
细雨对她摇摇头,笑了笑。
林夫人笑着道:“先前知晓太子妃最近闭门谢客,原是不想打扰了您的清静,只是萍儿她不懂事,说不管如何也想试试,这不帖子递出去了,她今儿一大早便开始差人问您到了没有。”
“我出嫁前与她关系是最好的,这添妆总是要来的。”穆慈态度说不上热络。
林夫人见她如此,心内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这样的话,只是捡着好听的好玩的事情,小声的说给穆慈听。
穆慈时不时的应一声,算是听见了。
林萍儿老远便听见了穆慈的声音,等穆慈进她院子时,看到她身形憔悴的立在门口,目光殷切的望着她。
一见穆慈,林萍儿眼泪刷的往下落:“阿慈——”
穆慈见她如此,赶紧快步上前,掏出手帕给林萍儿擦着眼泪,温柔的笑着说道:“这样大好的日子,怎么见到我,反而哭了起来?”
林萍儿死死的握着她的手,眼泪掉的越发厉害了。
林夫人面露尴尬,刚要上前,却见穆慈转头,看向她:“林夫人,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萍儿姐姐聊,不知可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怕林夫人心里清楚她们要聊的是什么话题,也不敢大庭广众的驳了穆慈的面子。
只好笑的有些勉强的说道:“太子妃能看上小女,是我们林家的福气。”
说完,引着其他的女宾去了花园:“恰好今日荷花开了,不若大家随我来,我命人在那准备了糕点招待各位。”
等人走光了,穆慈打发了清风细雨在门外守着,自己扶着哭成泪人的萍儿进了屋。
“阿慈,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穆齐哥哥,穆伯伯刚出事那会儿,我求过我爹,让他替你家在圣上面前求情,可是我爹却——”林萍儿眼泪簌簌的掉,几乎词不成句。
“我爹却打了我一巴掌,命人将我软禁了起来,不允许我再与穆家有任何的关系,等我被放出来时,你家早已——”
“阿慈,我到现在都不能相信,你们穆家怎么会通敌叛国?”林萍儿哭倒在穆慈怀里。
穆慈被她哭的心酸极了,忍着眼泪抱住林萍儿,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连萍儿姐都不肯相信的事情,上面又怎会不清楚?可君要臣死,这是我们穆家人的命。”
“命?什么是命?”林萍儿仰头,视线完全被泪水糊住。
林萍儿凄风苦雨的哭了一顿,穆慈被她招惹出了伤心,所幸这里也没有外人,她便放纵自己,压抑的掉着泪。
林萍儿见她哭了,反而反过来搂住穆慈,等两个人情绪都平稳了。
林萍儿才哑着嗓子说道:“阿慈,先前我爹娘怕被连累,所以逼着我远离穆家,你千万别怪他们,他们其实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
“还有阿慈,穆齐哥哥去北边前,曾来见过我一面,他说过,等这场战事平息了,就会来娶我,从今往后,我们只有死别,再无生离。”林萍儿笑了起来,脸上的胭脂因为念起了穆齐,更红了几分。
“可我没想到,我们那次见面,竟是死别。”
穆慈愣了一下,心骤然紧缩:“死别是什么意思?”
林萍儿站起来,看向北方,那是穆齐在的方向:“前段日子,我娘逼我嫁人,我同意了,换来我爹他派人去打听穆齐哥哥的消息。”
林萍儿回头:“后来我从我爹那得知,穆齐哥哥他在穆家出事后不久,带人从侧翼追杀敌军时,被人全军覆灭了,尸骨无存。”
“你说什么?”穆慈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我原本想着要不要瞒住你这个消息,可是阿慈,我不想你做个耳聋目瞎的傻子,你是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你有权知晓此事。可我往太子府送过几次消息,没等到回应。后来我应了我娘给我找的婚事,就是为了等你来,告诉你这个消息。”
穆慈猛的站起,因动作过大,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林萍儿扶稳她,穆慈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只知道踉踉跄跄的往门外走。
清风细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穆慈面无人色,吓了一跳,伸手要去扶她时,却被她推开,她就这样不顾形象的拎起裙摆往外奔去。
“阿慈——”林萍儿站在房门口,突然大声叫住了穆慈。
穆慈回头,看到却是林萍儿身上红色的袍子被风吹的鼓起来,猎猎作响。穆慈此时才发现,林萍儿身上的衣裳,倒不像是平日的穿着。
更像是嫁衣。
林萍儿笑了起来:“你向来比我要坚强,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哪怕再痛苦,再绝望,也要活下去。”
“你不能让穆家断了香火,不能让穆齐哥哥他们死不瞑目。”
而我,素来胆小懦弱,最是吃不得苦。
我怕我再不去找穆齐哥哥的话,他会不等我,自己先轮回转世去了。
我娘一直跟我说,这世上的女人,谁不是将将就就,庸庸碌碌的过完一辈子。
如果没有遇见穆齐哥哥的话,也许我也是其中一员。
可在我被穆齐那样的人那么热烈的爱过之后,我不愿意,不愿意这么平凡庸碌的过一生。
没有他,于我而言,便是煎熬,我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穆慈此时耳中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她带着清风细语,迅速上了马车,一路上,无论她们说什么,穆慈都恍若未闻。
回到太子府后。
穆慈随口问了一个侍女:“太子呢?”
“太子在书房里。”
穆慈推开她,径直往书房走去,她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像是随时都能倒下来似的。
清风细语跟在她身后,生怕她出什么事。
二九在书房门口蹲着,见到穆慈脚步极快的走了过来,他刚要出声,却被穆慈一个厉色制止住。
他从未见过穆慈如此凶狠的眼神,一时间被震慑住,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时之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穆慈站在书房门口,刚要破门而入,却听到里头的人提到了穆齐的名字,穆慈动作顿住,朝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耳朵凑近了去听。
“太子,先前微臣还担心皇上若是知晓了您派人去寻穆齐的事,会起疑心。”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徐徐说道,“现在穆齐死了,反而解决了咱们一个心头大患。”
慕容烈眯着眼睛,坐在书桌前,转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
先前一行人谈了些关于北方的战事,到最后话题才转向穆家。
另一个身着暗红色官服的人站了出来,说道:“郑老说的在理,说起这个,下个月宫里会举办中秋宴,届时所有三品以上同僚均需携家属入宫。众所周知,中秋宴又称月老宴——”
他话还没说完,慕容烈眯着的眸子缓缓睁开,深冷的盯着说话的人:“此事莫要再提。”
“可是太子,穆家已经没了,现在的太子妃对您毫无助益。”
“周大人——”慕容烈松开扳指,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神色不虞的开口。
“微臣知道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可现如今,天家沉迷炼丹,身体每况愈下,活着的皇子里,太子你自成一派,素来不爱与人来往。可六皇子抱着八皇子,有皇后帮扶,朝堂上的势力不容小觑。”
“还望太子三思,切勿因儿女情长,坏了千秋大业。”
说完,周大人苦口婆心,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慕容烈笑里带着阴沉:“你们知道为什么父皇会立孤为太子吗?”
“愿闻其详——”
“因为父皇觉得自己春秋鼎盛,可朝中众臣却逼着他立储,若是穆家还在,这个储君之位落不到孤头上。”慕容烈笑着,将他揣摩出来的圣意,如实说给这些心腹听。
“即便是如此,太子妃的正妃之位留着,太子可找些家世式微的家族,充盈太子府,为太子开枝散叶。”
后面的话,穆慈都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了穆齐确确实实是死了。
可是慕容烈却骗了自己。
他说,他将穆齐好好的保护起来了。
而她就这么一无所知的被瞒在了鼓里,她就像个傻子,是个笑话。
穆慈突然伸手推开门。
慕容烈眸里划过狠戾,见到穆慈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温软了下来。
屋子里的众人不知道穆慈到底听到了多少,但也有种在人背后说人闲话,却被人当场抓包的尴尬。
赶紧弯腰给穆慈行礼:“见过太子妃。”
穆慈也不叫起,直勾勾的望向慕容烈。
慕容烈挥手让人都退了出去,一直绷紧的下颚松开,起身往穆慈的方向走,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清风细雨。
清风细雨吓的连连摇头。
慕容烈收回目光,对穆慈笑道:“婉婉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林尚书的女儿是你闺中旧友,怎么不多陪她聊一会?”
穆慈冷冷的笑着,道:“若不是提前回来,怎能从太子口中听到实话呢?”
慕容烈走的近了,眸子盯着她的脸,细细的打量着她,见她双眸泛红,便知她哭过了,原本温和的眸色陡然变深变沉。
他伸出手,温热的指腹缓缓抚上她的眼角,动作温柔:“婉婉哭过了?”
穆慈抬手将慕容烈的手从自己脸上拍开:“你别碰我,慕容烈,我问你,为什么要拦住萍儿姐给我递的信?若不是今日我去给她添妆,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慕容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原来是因为这事,孤从未想过隐瞒你,只是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机。”
“是吗?”穆慈看向慕容烈,“那太子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告知于我?”
“孤确实早就知道穆齐带领的部队被人全军覆灭的消息,可并没有人找到过他的尸首,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孤一直在派人寻找他的下落。”
“所以,我哥他还活着,是吗?”穆慈心里升起希冀。
慕容烈转身从书桌上拿起一块玉佩,递给穆慈:“你看看这块玉佩,可是穆齐的?”
穆慈接了过来,只看一眼,便确认这就是穆齐的东西。
她突然有些不敢再问下去了。
慕容烈却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结果:“孤在你身上见过玉佩的另一半,现在问你不过是确认一下。”
“婉婉,孤不想隐瞒你,这块玉佩是我的人从一块腐烂的尸体上找到的,这个消息孤也是才收到,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知道了。”
“腐烂的尸体?”
穆慈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她看着眼前的慕容烈张了张嘴,好像说了些什么。
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不想听见。
她的哥哥,大靖最年轻的将军,最后却落的客死他乡的下场。
他们穆家,从先祖皇帝开始,就忠心耿耿追随着慕容家的人,南征北战,最后却被满门抄斩。
不过也好,至少她哥哥最后是死在了战场上。
而不是像穆家的其他人,死在了断头台上。
穆慈觉得她脑子里闹哄哄的,有声音在内里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她捂住耳朵,不想听,声音却越来越大。
脑袋疼的像是随时会裂开似的。
穆慈突然蹲下身,发出痛苦的吼声。
之后,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的朝后倒下去。
穆慈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面一片暗红。
她惶恐的到处跑,却怎么努力,也跑不出那片红。
越跑,身体越沉重,像是不停的有人在往下扯她的脚,要将她淹没在这片红里。
穆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越陷越深,她的意识越发的清醒。渐渐的,那片红没过了鼻子。
穆慈以为自己会死,可在窒息之前,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趴在床边的细雨见她动了动,立刻面露惊喜:“太子妃醒了,太医,太子妃醒了!”
穆慈视线能看到东西时,发现她正躺在熟悉的房间里,床边围了好几个人,手腕被人捏住。
过了一会,穆慈听到有人说道:“太子,太子妃先前是伤心过度昏厥了过去,现在醒来就没事了,之后只要好好养着,不再受刺激,就好了。”
慕容烈颔首,迫不及待的走到床边,握住穆慈的手,低沉的嗓子里带着几分沙哑:“你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了?”穆慈只记得她晕过去之前,脑子涨疼的厉害。
“太医说你太累了,睡了几天,醒来就没事了。”慕容烈动作里透露出几分小心翼翼来,头也不回的吩咐着细雨:“先前备好的粥,让人送进来。”
穆慈想要坐起来,浑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小心些。”
慕容烈扶着她坐起,给她背后垫了两个软枕。
穆慈缓缓的环顾四周,发现大家的情绪皆有些异常。
她蹙眉,还没开口,慕容烈的手却覆上她眉间,轻轻的给她揉开。
“太医说了,你现在情绪不能起伏,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慕容烈的话,宛若一道惊雷,炸开在穆慈头顶,炸的她魂飞魄散。
穆慈蓦然睁大了眼睛,张嘴好几次,才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说什么?”
“婉婉,你要做娘了!”
穆慈这次沉默的比方才更久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面带喜色的望着她,包括不远处的清风和细雨。
穆慈满目茫然,所以刚刚就是这个孩子,将她从那样的一片红里面给拉了出来吗?他想要活下去是吗?
穆慈垂眸摸了摸肚子,那里依旧平坦,穆慈的手却有些哆嗦,她润了润唇,问道:“他,多大了?”
慕容烈声音轻柔,如和煦春风:“太医说有四十天了。”
四十天——
穆慈思量了一下,猛然抬眼,这个时间点,不就是?
慕容烈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对,正是那晚。”
慕容烈说的那晚,是宫里下圣旨给他晋封太子的那晚。
那天,接旨之前,慕容烈发落了府里的下人,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人敢在穆慈面前举止轻浮了。
毕竟一个女人,最终靠的还是男人的恩宠,即便是家道中落了,可是穆慈在太子府的地位却无人撼动。
清风和细雨表现的尤为的高兴,一直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夸赞着慕容烈。
穆慈好几次想问她们,难道就不恨慕容烈吗?毕竟对于他们穆家,慕容烈选择了袖手旁观,可是看着她们兴奋的脸,穆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那是从穆家出事后,穆慈第一次看到清风和细雨那么的开心,溢于言表。
其实穆慈很能理解清风和细雨的,便是她,都因慕容烈的所作所为,心里有所动容。
甚至忍不住在心里面替他辩驳。
想着他母妃去的早,宫里没有人相帮,外家式微,还有其他人在虎视眈眈。身在他这样的位置,原本就该战战兢兢。
穆家这件事,从被人弹劾到定罪,实在是发生的太快了,谁都知晓这里面的深浅,慕容烈也不过是皇命难违而已。
所以在接到圣旨那晚,慕容烈并没有大肆庆祝,只是宴请了几个同僚。
平时看上去再怎么老成的人,那晚也难免有些少年意气。
穆慈记得,慕容烈最后回到玲珑苑时,是由二九扶回来的。那时她已经解了辫子,坐在灯下看书。
他进了屋之后,就一直蹭在穆慈身侧,穆慈往哪他便往哪去,时不时的抱抱她,亲亲她,也不肯被别人触碰。
穆慈最后没办法,只好让二九等人准备好了浴桶,亲手给他擦拭了身体。
慕容烈笑嘻嘻的望着她,灯光下,穆慈眉眼柔和,动作温柔,慕容烈觉得自己醉的更厉害了。不知是酒醉了他,还是人醉了他。
洗簌好后,他乖巧的慈给他细致的擦着头发。
穆慈原本洗的清清爽爽的身上因为方才照顾他,又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无意识的往后轻轻靠在穆慈身上,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
穆慈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慕容烈闭着眼睛,心跳的极快,他在等着穆慈的下一步动作,他以为穆慈会推开他,却不料穆慈反应过来后,却接纳了他。
慕容烈像是受到了鼓舞。
他转身霸道的抱住穆慈的腰,脸在她娇软的身体上蹭了蹭,深吸了好几口气,有热气不停的往下走,催的他下腹处生热。
可这气氛太温馨了,慕容烈想再长久一些。
他搂着穆慈,小声又温柔的开口道:“婉婉,以后你会是整个大靖最尊贵的女人,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欺辱你,也没有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穆慈没有动。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慕容烈一把抱起了她,将她温柔的放上床。
穆慈脑海里的拒绝刚出现,就被她刻意压了下去,她告诉自己,就一次,就这么放纵一次。被翻红浪,交颈鸳鸯,床幔摇曳,烛火一夜未熄。
慕容烈太久没有如此畅快,有些欲罢不能。那晚,他们又像是回到了新婚燕尔时,穆慈的身体软得似能在他身下化成水。慕容烈恨不得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化成骨血,永远留在里头才罢休。
穆慈连最后是怎么结束的都不知道。
慕容烈很难得会有如此凶悍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很温和的。
穆慈以为这是因为今日的圣旨。
一直到许久之后,穆慈才知晓,真相并不仅仅是如此——
穆慈沉浸在回忆里,突然想到一件事,脸色白了白,问道:“可我记得,我明明喝了药,为何还会?”
慕容烈眸子里划过暗光,很快便温言道:“太医说了,这药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他说完之后,穆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太医,俱是点头。
“会不会有影响?”穆慈小声的问道。
从前刚嫁给慕容烈的时候,穆慈是热烈的期盼过能与他有个孩子的,慕容烈长的如此好看,如果有一个孩子的话,像他也是极不错的吧。
如果是个女儿,她便待她如珠如宝,如果是个儿子,便让他跟着慕容烈学骑射,以后也定是大靖英姿飒爽的好男儿罢。
可那时候缘分未来,现在她自己的处境尚且如此艰难的时候,他却不合时宜的来了。
穆慈如此想着,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慕容烈赶紧示意下人将准备好的小米粥送上来,他吹凉了,才一勺一勺喂进穆慈嘴里:“太医说你现在的状况,不允许再终日郁结。”
“婉婉,如果穆大人知晓你有了孩子,应该也是很欢欣的,所以就算不为了,只是为了孩子,不要再伤心了。”
慕容烈又陪着穆慈坐了好一会,外头催他的人来了好几拨,最后因穆慈昏睡了好几日醒来,没什么精神,想静一静,慕容烈才沉着脸出了门。
细雨接了慕容烈的位置,伺候着穆慈躺下。
清风凑在床边,满脸喜悦:“太子妃,您醒来真的太好了,您是不知道您没醒的这几天,太子的脸色有多可怕,您没发现这屋子里连冰块都去了?”
穆慈闭着眼睛,应道:“他一直守在这吗?”
“那可不,大家现在都说太子爷对太子妃真是疼到了骨子里的,这几天谁来请,太子也没从您房里离开过。就连休息,也是坐在榻上稍微眯一会。”
穆慈闻言,思绪越发纷繁,顺口问道:“这几日,外头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等了一会,却始终没听见清风和细雨的声音,穆慈蓦然睁眼,清风脸上的笑意已经褪去了,露出了悲伤又复杂的表情。
穆慈心里一咯噔,嗓子有些颤抖:“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爷不让我们说——”
“清风——”穆慈陡然拔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你们说了是被他惩罚,不说是被我惩罚,难道不过几日,你们就连我这个主子都不认了吗?”
“奴婢不敢——”
清风和细雨跪了下来。
细雨叹了口气,轻声道:“两日前,尚书府派人来了消息,说萍儿小姐她——”
“她发急病,去了——”
“急病?”穆慈猛然从床上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嘴里念着这两字,“明明,明明那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发急病?”
穆慈忽然想到那天她回头看到的林萍儿,她一直在对着自己笑着,笑的那么满足。
是了,是什么情况才会让她露出这样的笑容?在得知了穆齐的死讯后。
因为她那时候,就已经不想活了。
穆慈的眼泪轰然砸下,她那时候应该要发现这些的,如果她那时候发现了,多陪陪她的话,会不会最后能改变她的想法?
可她那么自私,那时候满脑子都是穆齐的死讯,根本就无暇顾及到她,所以才会连她滋生了如此的想法都没有发现。
穆慈只觉得自己心口像是不停地有人拿尖利的针,来回的划过,疼的她只想蜷缩起来。
穆慈的样子就像是被魇住了,细雨开始后悔自己将这个消息告知她。就连她和清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想到那个总是热烈的笑着的姑娘,都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何况是早就将她当成自家人的太子妃呢?
细雨陪在一边掉着眼泪,开口劝道:“太子妃,你切莫要如此伤心了,若是被太子知道了,又该心疼了。况且您现在就算不想着自己,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林姐姐——林姐姐的丧礼在什么时候?”
“明天就是了——”
“为何会如此着急?”
“咱们大靖的规矩,家里有急病去的,在家停留不得超过七日,怕他们留得久了,到时候错过了转世投胎的机会。”
“她是如何去的?”穆慈问道。
“听说是吞金。”这句话是细雨压低了声音说的。
穆慈闭上眼,一个又一个,她在失去了穆齐后,又失去了一个。
去送林萍儿最后一程时,原本众人都是不同意的。
最后是穆慈去求了慕容烈,慕容烈要求自己陪她去,才同意了。
尚书府里,林夫人已经哭肿了眼睛。穆慈头天才哭过一场,这次倒是忍住了泪意,安慰了她几声。
林夫人见她后,小声的哭着:“都怪我,若不是我逼她,她不会去的。我不该答应她去打听穆齐的消息,我那时想,能让这傻丫头死心也不错。”
“后来她答应了嫁人之后,就一直表现的很平静,比以往都要平静,我当时便该觉察到不对劲的,都怪我啊!”
“林夫人,还请节哀——”穆慈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劝道。
“太子妃,您与小女关系最好,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太子妃能同意——”林夫人抹了抹眼泪,哑着嗓子说道。
“林夫人请说——”
“我跟我老爷商量过了,能否将小女跟令兄合葬在一起?”
“可是,我兄长他——我并不知他葬在了哪——”穆慈没想到林夫人竟会如此提议,讷讷回道。
“那没关系的,我们想在这里给他再立个衣冠冢,跟萍儿合葬,不知太子妃可有留下令兄的遗物?”林夫人眼泪掉的更凶的,“我知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太子妃留着的令兄的东西也是做个念想的,可是我们不希望萍儿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黄泉路上,我们怕她孤单啊!”
穆慈被林夫人话里拳拳的爱打动,以前林萍儿总是说羡慕她,因她母亲开明,总是放纵他们,而她的母亲却是最规矩的。
现在看来,大抵上世上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穆慈不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软了下来:“说起这个,我倒真有一样,是我兄长从小随身佩戴的玉佩,林夫人若是需要的话,我回头让人送来。”
告别了林夫人之后,穆慈回到了马车上。
慕容烈一直坐在马车里等她,以他的身份,出现在一个未婚女子的丧礼上,到底是不合适的。
见穆慈神色恹恹的样子,慕容烈给她倒了杯水,吹凉了递给她:“逝者已矣,婉婉别太难过了。”
“嗯。”穆慈小口饮着水,缓了缓情绪,才开口道,“回头你派人替我将我哥的玉佩送到尚书府来罢。”
“怎么了?”慕容烈问道。
穆慈想了想,心里面一直像被团棉花堵住了,沉重的厉害,正好慕容烈问起了,穆慈便一五一十的将林萍儿这次的事情,说与慕容烈听。
慕容烈听完之后,黑沉沉的眸子定定的盯着穆慈,脸上惯常的笑容收了起来,问道:“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什么?”
“婉婉,若出事的是我,你会如林萍儿这般,与我生死相随吗?”慕容烈状似轻松的问道。
穆慈愣了一下,慕容烈的问题一下子将她问住了。
说实话,穆慈也不知道若自己换成林萍儿,能不能做到像她这般决绝?
穆慈想了许久,都没能得到答案,她眼睁睁的看着慕容烈的眸色越来越深,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似的。
穆慈摇了摇头,苦笑道:“太子现在好好的,做什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慕容烈没回她,之后一直阖着眸子,没说话。
只在下车前,慕容烈深深的看了穆慈一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说道:“婉婉,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太子心怀天下,怎会如此儿女情长?!”穆慈躲开他的视线,回道。
“不,婉婉,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一定会带走你,人间孤苦,我舍不得婉婉一个人受着。”
他眸光凶狠,一下子惊起了穆慈所有的鸡皮疙瘩。
中秋宴会转瞬而来。
上次参加了林萍儿的丧礼后,穆慈又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许多日子,才逐渐的好起来。
正好天气也逐渐凉爽下来,只是穆慈的胃口始终不好,前一刻逼着自己多吃,下一刻吐的苦水都出来了。
整个太子府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日子太子的心情不好,伺候起穆慈的时候,便越发的小心翼翼了。
穆慈原本也该参加的,但她生怕自己到时候看到皇帝那张脸时,忍不住会充满了戾气。
毕竟就连现在能与慕容烈和平共处,都是穆慈一遍又一遍在心里说服了自己的结果。而皇帝,那个下令要灭她满门,害的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穆慈真的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心平气和。
不过这些话,穆慈自然是不能说给其他人听的,她借口肚子不舒服,让慕容烈在皇后那点了个卯。
虽说还没满三个月,但皇帝知道太子有后之后,爽快的特批穆慈不需入宫。
可这次的事被传出去之后,都城里都传言,说太子将太子妃娇宠的厉害,连后宫的面子都不放在眼里。
对此,穆慈只是哂笑。
早上送走了慕容烈后,穆慈原本只打算休息,可是却抵不过清风的撒娇,最后同意她在后花园办个小赏花宴。
府里到处挂上了红灯笼,阖府灯火通明。
园子里贡菊开的极好,南边最新鲜的蟹也快马加鞭的送了过来。
所以为何权力醉人,只有身处在这样的位置,才能真正的体会到其中的美妙,何况是那些从小便将这样的好处看在眼里的那些皇子皇孙们。
一个个便是打破了头,也想要将这样的尊容延续下去的。
穆慈不能吃蟹,也不能喝酒,只吃了些糕点。
天边挂着清冷的月,园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坐着,随性着一些伺候的人,并不敢发出声音,若不是有清风和细雨在她面前随意惯了,更是连点人声都没有。
穆慈从未经历过如此冷清的中秋节。
以前她在家时,家里总是热闹的,娘会把将军府里里外外都布置的很温馨,爹喜酒,娘平日是不让他多饮的,这天却会破例。
所以每当这时候,爹总是笑的特别的开怀,娘就在他身边温柔的望着他笑,哥哥最是闲不住,上蹿下跳的,有时还会捉弄她,妹妹最喜欢娘做的饼,是多少也吃不够的。
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就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这里,对着天边的月。
穆慈突然之间,竟心内翻腾的厉害。
身后的清风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噤了声,穆慈回头望了一眼,见她俩皆用帕子抹着眼睛,想必也是想起了家人。
见穆慈转头,细雨揩了揩眼角,眼眶泛红:“今晚风沙有些大了,迷了眼,太子妃再坐一会,也要回房了。”
穆慈没拆穿她这个拙劣的谎言,只轻轻应了一声。
一时之间,意兴阑珊了下来。
穆慈也不愿多呆,不过是触景伤情而已,索性早早的回了玲珑苑,在清风和细雨的伺候下早早的歇下了。
慕容烈回府的时候,穆慈依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到动静,穆慈下意识的闭上眸子,呼吸都放轻了下来。
慕容烈先在外院洗漱了一番,穆慈怀孕后越发的娇气,一丁点味道都闻不得。
清风细雨还在外头等着,见着慕容烈之后,请了个安。
慕容烈见时间尚早,屋子里却熄了灯,便有些疑惑的问道:“太子妃睡了?”
“睡下有一会了。”清风回道。
“不是办赏花宴?怎会这么早就歇下了?”
清风和细雨早就已经习惯了慕容烈对穆慈如此巨细无遗的关切的。
外头虽然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太子妃好手段。但她们却知道不是的,太子对太子妃的好,没有见到过的人,永远也想象不到。
自从入府以来,太子但凡有时间,睡前会给太子妃疏通头发,早起会不假他人之手,温柔的将太子妃唤醒。
在外人面前冷峻沉默的太子,在太子妃面前总是和煦的,会温柔的笑,会不顾场合的与太子妃亲昵。
这样的男人,却这样的深情。
清风垂下眸子,福身回道:“太子妃身子痊愈不久,奴婢们不敢让太子妃久坐。”
慕容烈闻言,狭长的眸子略微眯起,面色沉冷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清风细雨吓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瑟瑟不敢言。
穆慈听见外头的动静,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出声道:“清风,是太子爷回来了吗?”
听到穆慈的声音,慕容烈霎时脸上如春风拂过,眼神柔和了下来,瞥了清风和细雨一眼,推开门大步进去。
“怎么还没睡?”慕容烈点上灯,屋子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从他的方向看过去,穆慈隔着纱幔坐着,身后青丝如瀑,软软的搭在身后,这段时间因为怀孕,在昏黄的灯光下,温柔的朝他望过来。
明明没有多么撩人的姿态,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宫中晚宴上饮了酒,慕容烈觉着自己口干舌燥,腹内热气上升,一下子连呼吸都热了几分。
穆慈伸手,轻轻拨开床幔,中衣随着她的动作,被撩到手腕处,露出匀白的肌肤。
慕容烈眼眶泛红,忍不住上前,接过穆慈的动作,将床幔勾好,之后握住穆慈的手,将她人往怀里带。
酒气灌进鼻子里,穆慈脸色煞白,强忍着胃里的翻滚涌动,穆慈软软的伏在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热度。
“本是睡着了的,但听见外头有动静,便醒了过来。”穆慈小声嘟囔道。
慕容烈见穆慈这温顺样子,血气越发下涌,将她搂的更紧了:“那倒是为夫的不对了,今儿中秋节,婉婉过的开心吗?”
穆慈轻轻摇头,依旧闭着眸子:“有些想爹娘了,不知他们在那是不是更热闹一些。”
“若是他们那热闹,你便如何?”慕容烈声音在耳边,听上去有几分不虞。
穆慈没回答他,正好觉得有些冷,人往慕容烈怀里又缩了缩,换了句话问道:“今儿宫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慕容烈的手,一下一下,缓缓的抚摸着穆慈的后背,下巴搁在穆慈肩上,回道:“说起这个,婉婉可要好好奖励为夫一番。”
穆慈眸子略微睁开,在他怀里仰头,一头雾水。
慕容烈在她的眉心吻了吻,温言道:“婉婉可知宫中中秋宴的规矩?”
“略知一二。”
“今年一样,不过也有些不一样,往年孤不过是众多皇子中,最没落的那个,今年却不同,今年孤是太子了。”
“那又如何?”穆慈重新闭上眼睛,慕容烈的怀抱太暖和了,暖和的她昏昏欲睡。
“今日宫宴,六弟和八弟皆有斩获,唯独孤为了婉婉你,形单影只。”慕容烈咬住穆慈耳朵。
痒的穆慈往一边躲了躲。
“孤表现的这么好,婉婉可有什么奖励?”慕容烈说着,先前抚摸着后背的手掌缓缓下移,从她上衣下摆钻进去,在她的腰间摩挲着。
穆慈伸手欲推开他,没能得逞,有些急了:“太子莫不是忘记了妾身肚子里的孩子?”
“孤自然是记得的,只是长夜漫漫,婉婉要不要用别的方式帮帮孤?”
慕容烈细密的吻落下来,握着她纤细柔软的手就要往自己下腹探去。
刚要接触上,穆慈鼻子里闻到慕容烈身上的酒味愈来愈重,胃里的翻腾这次再也压不住。
穆慈陡然往床边倒下去,捂着嘴,不停的干呕了起来。
房内旖旎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慕容烈被扰了兴致,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下来,不言不语的坐在一边。
穆慈晚上吃的少,也一直是干呕,许久,觉得感觉好些了,才注意到慕容烈从方才开始一直没出声。
穆慈微微抬头,乌黑的眸子里沁着水,脸色苍白的厉害,声音也有些颤抖:“妾身现在怕是不能服侍殿下了,若殿下实在是想要,妾身愿意替太子安排。”
“替孤安排?你就那么大度?”慕容烈平和下来的脸色骤然间更加冰冷。
穆慈没说话。
慕容烈突然俯身,掐着她下巴,强迫她头抬的更高一些,也不嫌弃她先前干呕过,在她唇上覆上一个凶猛嗜血的吻。
吻的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慕容烈才放开她,抵着她光洁的额头,眸子里漫着冷光,说道:“婉婉,你莫要想将孤推给其他人,孤只要你。”
“婉婉以后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孤会生气。”
慕容烈最后如此说道。
穆慈那天之后,像是被开启了机关似的,孕期的反应愈演愈烈,几乎到了不能进食的地步,终日在床上躺着。
慕容烈又开始有些后悔那日对她太凶,才会让她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宫里得知此事后,遣了擅长妇科的太医住进了太子府里,又拨了几个嬷嬷近身伺候。
饶是如此,穆慈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身形似纸片,只需轻轻用力,便能将她折断了似的。
这状况一直延续到入了冬,才稍微有所缓解。
待穆慈能进食后,开始循着太医开的方子,和嬷嬷带来的食补方子,两管齐下,开始给穆慈进补。
在这段时间内,穆慈更是推了所有的帖子,安心的在太子府里。
她本就怕冷,尤其是今年的冬天,越发冷了,穆慈往年就恨不得缩在屋子里不出门,现在反而有了借口。
只平日在嬷嬷的照料下,院子里走几圈,就当运动了。
就这样到了新年,穆慈这次再无推脱的借口,跟着慕容烈入了宫,在皇后宫内坐了会,有人上前,她就陪着聊几句,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走神,左右也无人敢在这时候下她的脸子。
穆慈知道这样喜气的日子,她该开心些的。
可是她只要想到害自己满门覆灭的凶手如今接受着万人朝拜,甚至连她自己见了,也免不了要称呼他一声父皇,穆慈就觉得恶心。
恶心的厉害。
因为这个,她提前好几天开始吃不下,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肉,又没了,搅的慕容烈这几日跟着脸色不大好看,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了,活似个阎王。
可无论她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真的见到皇帝的那一刻,穆慈觉着还是比想象的更加难以忍受。
她的脸色极其的苍白,双手裹在袖子里,攥成拳头,尖利的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与上一年所见不同,皇帝越发老了。
其实他不过才四十多岁,看上去却如同已过花甲。常年沉迷丹药和女人,掏空了他的身子,让他的双眼浑浊,浑身上下冒着一股死气。
他坐在明黄色的椅子上,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下方的众人。
穆慈需要极力克制,才能让自己的保持了冷静,没有立刻扑上去,咬断他的喉咙,用他的鲜血来祭奠穆家所有人的亡灵。
直到腰被人从后揽住,后背靠上坚实的胸膛,眼睛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遮住,穆慈才觉得整个人用力过度,有些腿软。
慕容烈在她身后悄声道:“婉婉,是不是不舒服?”
“嗯。”穆慈有些力竭,任由自己靠在慕容烈怀里,整个人借着他的力气才能站着。
他俩这样咬耳朵的样子,被不少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上首坐在皇帝身侧的皇后,带着慈和的笑意,打趣道:“太子夫妇倒是感情甚笃,不过是分离片刻,现在却——”
说完,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皇后的话里面藏着针,看似带着笑,其实想说的是太子太重女色,难堪大任。
慕容烈不接腔,也没有放开穆慈,反而微微侧身,将穆慈藏在自己身侧,不让其他的男人看了去。
皇帝也略微睁大了一些眼睛,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听出皇后话里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个笑:“老三,你媳妇怀孕多久了?”
“回父皇的话,七个月了。”慕容烈低头看了穆慈一眼,回道。
“那开春不久,就能给咱们慕容家添丁了,你那太子府也不至于像从前一样冷情。”皇帝说着,突然笑的更和煦,眼神看着慕容烈,却更像是透过他,看见了其他人,“等出生了,记得跟你母妃也说一声,她是最喜欢孩子的。”
皇后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意都差点维持不住,不过她还是开口道:“臣妾也记得,苏妹妹从前对烈儿他们最是温柔不过。”
穆慈始终垂着眸子,站在慕容烈的阴影里,她怕一抬眼,眼里的滔天恨意便倾泻而出。
肚子里的孩子也许感受到了穆慈的心意,在肚子里狠狠的踢了穆慈一脚,疼的穆慈差点站不住脚,脸色又白了一分。
皇帝毕竟精力不济了,只在宴席上坐了一会,便带着宫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生冷的天气,穆慈的后背愣是被冷汗浸湿。
慕容烈不放心她,索性带着她提前离开。
上了马车,慕容烈脸色不复殿上那么冰冷,反而是如沐春风般,动手给穆慈换下了湿衣裳。
换衣裳时,慕容烈才看到她血肉模糊的掌心,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给她上了药,包扎之后,才将她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给她揉着腰。
穆慈现在肚子大了起来,人又娇气,平时在太子府时,坐不了一会,便会喊着腰疼,今日出来这么久,早就是强忍着不舒服了。
“宫中的宴会向来无聊,过些天便是上元节,婉婉到时候若是有精神,孤带你出府去玩。”慕容烈说道。
穆慈脸上毫无血色,有些晕眩的眯了眯眼睛,咬着下唇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道:“殿下,妾身想过几日去祭拜一下亡父他们。”
穆慈巴掌大的脸上带着祈求,微微仰头,眼睛不眨的望着慕容烈。
慕容烈静静的望了她一会,才张口道:“好,过几日我休沐——”
“别——”穆慈打断他的话,见他脸色沉了下来,才温声解释着,“殿下现在太引人注目了,原本妾身爹娘的身份就很尴尬,若是被殿下的对手知晓了,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慕容烈眸中浮上惊喜:“婉婉在担心我?”
穆慈撇开脸,许久才无声的叹了口气,说道:“妾身自然是担心着殿下的。”
“好。”
听到慕容烈应了下来,穆慈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其实她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次的祭拜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拒绝了慕容烈。
见他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穆慈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只是穆慈没想到,她竟然会在爹娘的坟前,遇到穆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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