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是长得极高的缘故,人们总要仰头看他,无端显出几分矜贵来。
“蛋蛋,走,爹给你买新衣服。”
他领我到布庄挑了一身合身的衣服给我换上。
“嗨,看小爷穿上多精神。”
他掏出几十文钱付给伙计,摸摸我的头,满意地笑了。
我看着换下的破烂装,没好意思告诉他,这是今年的时新款式,有设计师签名那种,很贵的。
新衣服的领子很硬,硌得我脖子生疼,我用手挠了挠。
他帮我扯得宽敞一些,“这衣服米汤浆洗过,下水就软和了。”
晚上,我睡下了。
爹开始做针线活。
他用布给我的新衣服做了一个暗兜,然后把银票塞进去,四周缝得密密实实。
我一直在偷瞄他。
他缝完最后一针,咬断线头,将衣服叠好放到我枕头旁。
“蛋蛋,你为何离家出走?”
“啊?
你怎么知道?”
我猝不及防地反问。
“你这么小,家里人怎会放你一人出来?”
其实娘说过,若按人间的岁数算,我也是老祖宗了。
“因为我爹快有新的小宝宝了。”
“就为这个你就偷跑了?”
他不紧不慢地问。
“我爹的小宝宝不是我娘生的。”
他一副“啊,原来如此”的表情,帮我掖了掖被子,“快睡吧—”2“爹,为啥不去馄饨店儿?”
他牵着我穿过巷子,“人家不肯收钱,怎么好意思老去?”
我肚子咕噜叫,咽了口唾沫,“那咱不是亏了?
你修好了那么多板凳桌子!”
他笑了,“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他笑起来真是极好看的。
原本平板无奇的面上宛如春风吹拂,阳光灿烂。
小巷尽头一间半边屋狭窄逼人。
老婆婆坐在门前慢慢用勺子推动浮在锅中雪白的汤团,并排的小炉子上煮着一锅卤蛋。
雾气氤氲中飘浮着香甜的气味。
老婆婆熟稔地和爹打着招呼。
汤团十分香甜,但我更喜欢卤蛋,三口两口就吞到肚里。
他突然闷哼一声,脸色变得像一张白纸。
老婆婆见惯不惊,“小哥旧疾又犯了?
慢慢吃,吃饱了总会好一点。”
爹吃完了汤团,脸色果真红润了些。
他看着我,伸手摸摸我的头,“蛋蛋,本来打算送你回家,恐怕要耽搁几天。”
他掏出钱放在桌子上,跟老婆婆打了个招呼,牵起我的手往外走。
“等一下—”老婆婆递给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