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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梦境

梦醒惺忪 著

美文同人连载

你有过说走就走的旅程么?你乘坐的大巴车,真的属于这个世界么?一辆诡异的大巴车,一座两千多年前的古墓,一段家族往事,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小姑奶奶,你的嘴唇好温柔……”“晓薇老师,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鬼姐姐,僵尸妹妹,你们怎么也来凑热闹……”

主角:   更新:2023-08-07 23: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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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血色梦境》,由网络作家“梦醒惺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有过说走就走的旅程么?你乘坐的大巴车,真的属于这个世界么?一辆诡异的大巴车,一座两千多年前的古墓,一段家族往事,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小姑奶奶,你的嘴唇好温柔……”“晓薇老师,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鬼姐姐,僵尸妹妹,你们怎么也来凑热闹……”

《血色梦境》精彩片段

我叫周天,目前是一个无业、无房、无妻的典型“三无产品”,大部分时间都被用来躺在肮脏杂乱的半地下出租屋中消磨时光,或是从通风玻璃处,聆听大爷大妈们的指指点点。当然,在他们故意扯起嗓子的情况下,想装作什么都听不到,那也是很难的。对于这些“热心”的长辈们来说,我的存在是教育下一代,难得的反面典型。
其实,任凭别人怎么议论或者指责,我基本都有着“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良好心态,因为他们并不清楚我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想起那些前尘往事仍旧像做了一场梦,一场沾着鲜血的梦,要是说出其中的惊险与离奇,恐怕是没有几个人敢继续听下去。也许除了“好吃懒做”的恶名外,我还要被他们无端扣上个“疯子”的称号。
我的青春、我的热血、我的兄弟,还有我一生的挚爱,我不能让你们也被埋没在这个风尘滚滚的世界里,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为你们的存在留下一丝痕迹。
摩挲着手中的笔记本,皮质封面所带来的厚重触感,慢慢勾起了我的回忆,一切的故事还要从十几年前那个除夕的夜晚说起。
我记得那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很多人都在质疑专家们口中的“暖冬”是否靠谱。我赶在除夕当天的傍晚回到乡下的奶奶家,由于刚刚下过了一场大雪,胶质的鞋底踩在乡间小路上有着一种让人难受的“咯吱、咯吱”声。
距离院门还有一段距离,拴在门口的大黑狗就发现了我,它欢快地跳上跳下,仿佛是在对好久不见的小主人表示思念一般。大黑狗的名字叫做“六黑子”,之所以在“黑子”前面冠以“六”,是因为在它的前任还有“大黑子”、“二黑子”……从我记事起,就知道奶奶家的院子门口,总是养着这样的大黑狗。“六黑子”的前任“五黑子”在头四五年的时候老死了,还着实让我伤心了一阵。
虽然这“六黑子”刚养了四五年,但认人的本领可是不一般。如果是我和爸妈回到奶奶家,或者奶奶的亲戚前来拜访,这家伙就会温顺地在趴在原地,冲大伙摇着尾巴,别提多可爱了,如果是不认识的生人想要闯进院子,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一颗颗锋利的獠牙。
我曾向奶奶问过很多次,为什么喜欢养这种黑色的大狼狗,像那些狮子狗、狐狸犬之类的,不是更美观好看么?每次奶奶听到我这么问之后,总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说,久而久之我也就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了。
“黑子你又在撒哪家子的欢?”
奶奶系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围裙从屋里走出来,对正在我面前嬉闹的黑子喊道。从奶奶手中沾着的面粉猜测,她老人家一定又在和面包饺子了。白菜的、羊肉的、猪肉的……每年春节奶奶都要煮上好些盘饺子,馅大皮薄,吃过之后满口生香。她总是和我们说,除夕多吃饺子才能在下一年中事事顺利。
六黑子听到奶奶的话,扭头趴回到自己的窝中,发出了好似有些委屈嗯嗯声。
“奶奶是我,回来过年了!”我迫不及待地向前跑了几步,拉着奶奶有些粗糙的手说道。
奶奶一边拍着我的胳膊,一边用她那有些模糊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我,过了好半晌才略带哽咽地说道:“臭小子,长高了,但瘦了!一晃我大孙子都上高中了,平时累不累?有没有想奶奶?……快,快到屋里待着去,奶奶给你包饺子吃!”
每次看到我的时候,奶奶都有一肚子唠叨要倾诉,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这些唠叨里却全是她对孙子的深深思念。
我拉着奶奶的手来到东屋,一屁股坐在砖石砌成的炕上,虽然有些硌人,但却被烧得非常暖和,满身的寒冷顿时消散了一大半。不经意地一扭头,看到奶奶在门口偷偷地抹着眼角的泪水,这让我大为窘迫,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着衣服,因为在当时的我看来,只有小孩子才会哭鼻子,大人是万万不会流泪的。
“快脱鞋上炕,炕上暖和,我给你煮饺子去,马上就得。”奶奶拍着我的腿和我说着,随后一转身又回到厨房,去给我准备年夜饭了。
这顿年夜饭我们吃了很久,奶奶总是有很多问题和很多嘱咐,一会对我说要听老师的话别早恋,一会让我在城里别不舍得花钱吃饱饭,一会说我爸妈不容易,大过年的还要在厂里值班,告诉我要孝顺他们……
老旧的电视里播放着一成不变的春节联欢晚会,不少身着盛装的人们在里面唱唱跳跳的,但这些却无法引起我的兴趣,时间刚走过十点,我便已经哈欠连天了。如果当时知道这是我和奶奶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春节,我是无论如何也要陪着她老人家聊到天明的,记住奶奶对我说的每一个字。当然,这全都是后话了。
奶奶似是看出了我的不耐烦,思考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对我说道:“天天,你不是想知道奶奶为什么总要养大黑狗么,现在就和你说说吧。”
听到奶奶的话,我想起了多年前的疑惑,一时间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听着奶奶的话。
我们的老家原本也不在这个华北平原上的小村子中,而是在更北方那些遥远的崇山峻岭里。
我爷爷的爷爷,也就是我的老祖,和许多亲戚族人把家安在了群山深处的一座山岗上,大家在山上辛勤地开垦出一块块相对平整的土地,种上玉米、高粱等好伺候的庄稼,作为日常口粮,还在山坡上栽了山楂、海棠果等好打理的果树,每到收获的季节,大伙儿便走上几十里的山路,把果子挑到山下的集市上,换一些闲钱贴补家用。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躲在山上的人们过得虽然清苦些,但却有着山下人享受不到的平静与安稳。
但有的人在一个地方安稳久了,便会冒出些不安分的想法来。山岗上便有这么个人,具体叫什么名字已经无从考证了,只知道当时岗上的人都称呼他为“赖三”。赖三一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别人在地里种上庄稼后,都会按时浇水、施肥、细心打理,以期秋天能有个好收成,而他在撒上种子后就不闻不问了,还美其名曰“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跑到山下的赌坊去赌钱,无论亲戚朋友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这货就是不听。
这天下午,赖三又输光了身上的钱,垂头丧气地往山岗走着,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嘟囔道:“妈了个巴子,最近老子的手气怎么这么背啊,眼瞅着清一色都能被庄通杀,呸!”
赖三越想越气,最后抬起一脚,踢飞了面前的一块石头。
“哎呦,疼死我了!”
就在他坐在山坡上脱鞋揉脚的时候,不经意地往前面的草丛一看,一团毛茸茸的灰色物体趴在那里。
“啥玩意这么唬人?”赖三心中想到,随后提上鞋,壮着胆子一步一步地向草丛边蹭去,伸手捡起道边的一根树枝,向着那灰色物体捅了捅。
“啊哈!我就说不能总是倒霉嘛,这不就转运啦!”赖三兴奋地大喊了一声。
原来,他一脚踢飞的石头正好砸到了草丛中的一只兔子上,那蠢兔子当场被砸昏过去。赖三赶紧抓起兔子,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跑去。他要趁着镇上的集市还没撤摊,把这兔子卖个好价钱,然后去赌场把本翻回来。
再后来,不知他在哪淘换到一把双响猎枪,只要没钱就往大山深处一扎,也亏得那些年生态环境没有恶化,每次进山,都能让他捉到几只野兔子或者狍子。自此,他家的田地也就更加荒芜了。
有时候岗上的老人对他说:“小三子啊,老辈人跟我们说过,那山里面有山鬼哩,万万得罪不得,我看你还是别总进山哩,安安心心地在岗上种点粮食吧,当心有危险咧!”
赖三从来都是表面先答应下来,后面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心中还经常嘀咕:“这帮老家伙不就是看我过得好,所以眼馋么,天天拿什么山鬼唬人,你大爷我可不吃那一套。”
有一年的除夕,天寒地冻的就像今天这样,赖三的手气格外不好,将过年的口粮都赌光了,他躺在自家的炕上,饿得肚子咕咕闹个不停,不得已便扛着猎枪向山沟里走去。
当时的大雪已经将崎岖的山路封得死死的了,赖三深一脚浅一脚地寻觅着猎物。要说那天也是奇怪,平时经常出没的野兔、野狍子什么的,找了半晌都不见踪影。
“他奶奶的,总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吧,这大过年的要是饿死在炕上,还不得让那群老家伙笑掉大门牙啊!”他怀着这种想法,狠了狠心,蹚着快要齐膝的大雪,向更远处的山坳中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只见头上的太阳已经在逐渐向西边的山头靠拢了。依旧两手空空的赖三漫无目的的走到了一处小溪旁,也不知什么缘故,这么寒冷的天气下小溪水竟然没有全部封冻,仍旧有几股清澈见底的水流汩汩不停,水流的上面不时升起阵阵雾气。沿着河岸往上走,一道不大的瀑布出现在赖三面前,上面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挂。
但是此时的赖三可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他看着这些冰挂,就不禁想起了二舅家房梁上挂着的玉米,但刚这样一想,肚子又是一阵强烈的抗议。
“管不了这么多了。”赖三把心一横,也不顾这溪水到底凉不凉,蹲下身子就用手捧起来,大口大口地喝着,几捧凉水下肚之后,还真把肚子里闹腾不停的饿劲冲淡了不少。
他拍了拍被溪水充胀的肚皮,一股尿意不禁骤然生起。
“大冷天在这撒尿,还不冻个好歹出来啊!”赖三如是想到,但最终还是敌不过“自我膨胀”的痛苦。恰好在瀑布边的山凹处,发现个一米多高的小山洞,看起来还算背风,他麻溜地跑过去。
正当他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一道白影直通通地从洞中扑了出来!
“妈呀,山鬼!”赖三被吓得一个激灵,也顾不得有没有尿完,在慌忙之中提起了裤子,向后退了几步。
“唬……唬……”这白影趴在荒洞入口处,发出了一阵威胁的低吼。
赖三定睛一看,“嗨,吓死爹了,原来是只白狐狸啊,不过,老天还是待我不薄,这回过年的猎物有了。”
说罢,他摘下背后的猎枪,对着白狐狸就是碰碰两枪。
要说这狐狸还真是有着几分灵性,看到赖三举枪的动作,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几次躲闪跳跃间竟然尽数给躲开了,非但没有被猎枪打伤,还朝着赖三靠近过来。等到它窜到赖三身前之时,猛然呲出獠牙,对着他的大腿就是狠狠地一口。
被咬住的赖三疼得满地打滚,对着白狐狸又是捶又是踹的,但就是不见它松口。在慌乱之中,他重新装好猎枪的子弹,朝着白狐狸的脑袋再次打去。
“砰”的一声,由于距离太近,白狐狸来不及躲闪,当场就被激射而出的铁丸擦掉一只耳朵,鲜红的血液顷刻间染红了其头上雪白的皮毛。它看到赖三又一次举枪瞄向自己,“嗷嗷”地叫了两声,一闪身钻进了旁边的草丛中,不见了身影。
没打到狐狸还被咬下一块肉的赖三,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裹住了腿上不住流血的伤口,气愤地向洞口啐道:“真他娘的是背到家了!”
正想回村养伤,但转念一想,这洞里有大狐狸,必定会也有狐狸崽子啊!跑的了大的难道还不能打死死小的么?于是他兴奋地钻进荒洞中。
原来这荒洞并不太深,走了七八步便来到了尽头,只不过里面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小狐狸,倒是洞穴的墙边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赖三晃了晃脑袋,将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猛眨了几下,这才逐渐适应了洞里昏暗的光线。
“妈呀!”他大喊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在他的前面,赫然趟着一具尸体,一具浑身长满青毛的尸体!
赖三哆哆嗦嗦地抱着猎枪,瘫坐在地上,原本被狐狸惊吓而收拢住的尿意,此刻再也无力控制了,一股骚臭的液体打湿了裤子,慢慢渗透出来。他此刻当然没有心思去管裤子湿与不湿,麻溜地登着脚向洞口蹭去,好像慢走一刻那长满青毛的尸体,就会跳起来吞了自己一般。
三米、两米、一米……
赖三离洞口越来越近,而那尸体还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变化。胜利在望,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压下了他心中的恐惧,双腿在此刻似乎也回复了不少力气,一使劲,终于站了起来,转身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荒洞。
而就在他扭过头的那一刹那,好像看到洞中有什么东西,金灿灿地直晃眼睛,赖三壮着胆子趴在洞口的石壁上,向里面望去。因为只有斑驳的阳光照进洞中,所以洞穴里昏暗潮湿得十分厉害,不过青毛尸体手上戴着的一枚戒指,却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金光闪闪。
赖三喉咙中一阵发干,不由得吞了口吐沫,前面那金色的光芒代表了财富。有了它,不仅能大吃大喝好久,还能回到赌场把输掉的钱统统赢回来,甚至顺利的话,在赌桌山大杀四方赢出个万贯家财,也过上镇上财主那般锦衣玉食、左拥右抱的生活,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他越想越兴奋,对财富的痴迷逐渐冲昏了理智,“妈了个巴子,老话讲‘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天老子豁出去了,不就是一具长了毛的尸体么,还能吓着三爷我,干!”
赖三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怀中紧紧地抱着猎枪,硬着头皮向洞中的尸体慢慢走去,尿湿的裤子被洞中偶尔透进来的微风,吹得一阵发凉。
越走越近,越走看的越清晰,只见尸体仰面躺在墙边,身上穿着一身锦缎长衫,因为腐烂和青毛的遮掩,无法看到他的长相,只猜测他是一位阔家老爷或是公子,前清样式的长辫搭载胸前,裸露在外的脸上、手上还有没被衣服盖住的一节胳膊上,长满了青色的长毛,尸体的嘴角还可以看到一些腐烂的血肉,不时有几条蛆虫在里面钻进钻出,看后直让人感到一阵反胃。
赖三的肚子中除了凉水什么也没有,忍住想把水吐出来的冲动,将怀中猎枪放到身旁的石板上,腾出手慢慢抬起了青尸的胳膊,虽然还隔着一层锦缎,但仍旧有一种毛茸茸的感觉透过衣服传到手上,让人一阵心悸。他用另一只手捏住青尸手指上的黄金戒指,可反复试了几次却怎么也拽不下来。
“都到这种地步了总不能放弃吧。”
赖三心中一发狠,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外一拔。
只听“嘎嘣”一声脆响,戒指连带着青尸的无名指,一起被他给掰了下来。想必这尸体也死了一些年头了,到是没见到什么鲜血横流的场景,只有一些粘稠的绿色液体,从尸体的断指处流了出来,溅了赖三一脸。
“呸,呸,呸……”赖三吐着口水,赶紧用袖子把脸上的粘液擦掉,顾不得心中的膈应、恶心,把好不容易取下来的戒指举到眼前。看着上面古朴细腻的花纹,他心道:“不会还是啥子古董吧,这回可真的发达了,嘿嘿!”
就在他暗自欢喜的时候,用眼角扫了一眼地上的青尸,顿时吓出来一身冷汗。
原本面朝洞顶的尸体,竟然不知何时朝向了自己,长满绿毛的眼皮也微微露出一道缝隙。
看到这样的场景,赖三拿起戒指,拔腿就跑出了山洞,连猎枪都顾不得要了。
听着奶奶讲出的故事,我不由得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此刻再联想到屋外那厚厚的积雪,仿佛赖三狩猎时的场景就在眼前一般,更是加深了我的恐惧。
奶奶好像看出了在我眼中流露出的害怕神情,不再继续讲下去了,转身收拾起炕桌上的碗筷,笑着对我说道:“好了,天天,时间不早了,剩下的故事明天再说吧。”
当时的我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哪里听过这么惊险刺激的事情啊,正在兴头上又怎么可能等得到明天,况且到了明天,奶奶后悔告诉我这件事、不讲了,我岂不“亏”大了么。
最终,奶奶还是受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放下正在忙碌的家伙事儿,继续说起了之后的故事。
赖三拿了戒指不敢停留,撒开脚丫子,玩命般地向回跑,终于赶在日落前回到了山岗上的村子。他到家之后也顾不得换上干净的裤子、也忘了腿上伤口的疼痛,第一件事,就是把带回来的大金戒指洗涮干净,点燃过小年儿那天从二舅处硬“借”来的煤油灯,借着灯光仔细端详起来。
这枚戒指的做工极其考究,第一眼就给人种精美华贵的感觉。戒身厚重古朴,制作时完全是在不惜成本地使用金料,戒指顶端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小金块,仿佛是一枚小型印章嵌在了上面,在金块之上雕刻着一朵极其细腻的花朵,栩栩如生,只是这花看起来却颇为怪异,似菊非菊,似兰非兰,端得是没有让人见过。
赖三从小就生长在山岗上,哪里见过这么稀罕的物件啊,他只知道金子是值钱的东西,明早一起床就准备去镇上的当铺,拿这戒指换些大洋来花花。
待的时候久了,他的肚子难免又开始叫了起来,虽说明天要去当铺换钱,可今晚该怎么过呢?除了在山里喝了不少凉水以外,这一天可就没吃过东西了。赖三环顾只剩下土墙的房子,连一粒粮食也找不出来,正在饥饿难耐之时,他看到了煤油灯,想起二舅家那一串串的玉米,顿时哈喇子“飞流直下三千尺”。
心动不如行动,把金戒指藏在床角的炕洞中,赖三换下那条尿骚味浓重的棉裤,换上一条上个月就准备换洗的裤子,动身向二舅家走去。因为懒得去田地里背柴火,他已经许久没有烧过火炕了,把戒指藏在炕洞中,想必是十分保险的。
赖三“砰砰砰”地敲着二舅家的铁门,起初还能听到一些交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但等到赖三开始叫门之后,二舅家的院子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他心里知道这是二舅在诚心躲着自己,便来到石墙的低矮处,翻身跳进了院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家的房檐下,伸手想要取上面的玉米。
“小三子,上次不是说不让你再来了么!怎么还敢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一个须花白的老汉,从屋里走了出来,用手中的拐杖指着赖三说道。
跟老汉一同出来的还有个中年壮汉,是隔壁的周老四。
赖三一看偷玉米不成,反而挺起腰板迎着二舅走去,“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偷不偷的,多难听啊,我那死了的老娘,没从娘家拿到过一丁点好处,她儿子吃你几个玉米怎么着,这就心疼啦?”
二舅被他气得直哆嗦,“我那老姐,就是被你这小畜生给活活气死的!”
说罢,他举起拐杖就往赖三身上打去。
那赖三哪里是傻站着等打之人,一把夺过二舅的拐杖,闪身蹿进了堂屋。
刚一屋就看到炕桌上摆着不少酒菜,“原来这老东西在和周老四那呆瓜胡吃海喝啊,连亲外甥都不管不顾了,什嘛东西!”
赖三愤愤地想着,鞋也不脱地跳到了炕上,拿起面前一副不知是谁使用过的碗筷,大快朵颐。
二舅追了屋里,气得哆哆嗦嗦地指着赖三:“小混蛋,你给我滚!滚!”
谁知听到赖三连头也不抬,继续吃着桌上的饭菜,还闷了一口小酒,说道:“行,老东西,六亲不认了是吧,别说三爷我白吃你东西,明天下午来我家,三爷赏你一块大洋,这总够了吧。”
“你,你,你自己穷的裤子都快漏腚了,还‘赏’我大洋,你见过大洋长什么样么!”,二舅靠在炕沿上,倒着粗气,“好,好,明天我去你那拿大洋,小兔崽子,你要是拿不出来,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一旁的周老四本是来二舅家喝酒聊天的,没想到遇上了赖三这么个混球,但毕竟人家是甥舅关系,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在一旁劝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二舅早早地往赖三家走去,他昨天被这不争气的外甥气得差点犯了老毛病,一宿都没合眼。今天打定主意,如果他拿不出大洋,说什么也要给他点教训才行。
“小兔崽子,给我开门,快开门!”二舅在门口喊了老半天,也不见赖三家有什么动静。
“好小子你不开门是吧,这会儿想躲了是吧?”
二舅越来越生气,走到用篱笆围城的墙边,也怪那赖三从来都不知道修整,破损严重的篱笆,被二舅这个走道都费劲的老汉,三下两下地推到了一大片。
二舅踩着篱笆,径直闯进屋中,要和赖三理论。
可是气冲冲的二舅刚走进屋中没多久,他的一道呼救声,便在岗上的整个小村子中回荡起来。
村中的人们,无论是午休的、晒谷子的、还是聚在一起打麻将的,都急急忙忙地向赖三家跑去,挤在他家那破败的房子里和小院中,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自然有我那身为村长的老祖。
此刻的赖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已是经死去多时了。他的嘴里、鼻孔里、耳朵眼里、甚至那排泄之处,全身上下只要是有孔洞的地方,都被紧紧地塞满了报纸,眼珠子还圆滚滚地向外凸起着,脸上写满了惊恐,仿佛看是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一般。但是,人们看到害怕的东西之后,第一反应必然是起身逃跑,绝对不会像他这样,双手紧紧地贴在身体两侧,看起来倒像是个被放倒了的“立正”。
赖三的死相大家伙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有人说是赖三在山下的赌场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寻仇、也有人说是他进山打猎惹恼了山鬼、还有人说是二舅杀了赖三后在这里贼喊捉贼……
一向平静的村子出了命案,我那老祖赶紧派人跑下山去,向当时的警所报案。傍晚时分,才从山下慢慢悠悠地上来四五个警员,在随意勘察现场之后,便说是有人寻仇报复。他们略一打听,得知了二舅昨晚和赖三发生过冲突,于是便带着二舅、抬着赖三的尸体,回到山下接受调查了。
就在赖三死后的当天晚上,村中的男女老少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在梦中,大家伙“看”到了赖三在山中打猎、偷宝、和二舅吵架的经过,仿佛是他的灵魂不甘心就此离去,非要带着大家伙“故地重游”一番,才可以安心似的。
不过,和真实情况略有不同的是,族人们清楚地“看”到,在赖三跑出山洞之后,长满绿毛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向洞口方向举起了那被断指的手掌,脸上的青毛抖动了几下,似是在愤怒,又好像在冷笑。
第二天清晨,不少被噩梦惊醒的乡亲们,三五成群地谈论着昨晚发生的怪事,一时间整个岗上村都被闹得人心惶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宁静。很多人找到我的老祖,想要村里能出面去请个法师上山来驱驱邪。可是老祖当年很是有着几分血性,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牛鬼蛇神,他一边出面安抚着情绪躁动的村民,一边派人到镇上的警所去打听案子的消息。
午饭的时间刚过,老祖派下山的“石头蛋儿”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还没等他把一口气喘匀,就“砰”的一声,推开了老祖家的院门,扯着嗓子喊道:“村长,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二舅他死在山下了!”
“什么!”听到石头蛋儿的话,老祖和正在院子中谈话的几个村民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人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就能死了呢?
老祖上前两步,一把扯住石头蛋的衣领,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你见到二舅的尸首了?”
石头蛋儿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猛地倒了几口气,带着哭腔说道:“我……我看见了,二舅就被放在在警所的停尸间,带我去的警员说二舅这是畏罪自杀,他们已经结案了,可是……可是……”
旁边的村民,见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也跟着焦急地催促道:“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石头蛋儿的脸色有些发青,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用眼角扫了扫周围,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可是我瞥见了二舅的尸体,他瘦得只剩下一张老皮包着骨头了,吓死我了,就好像……就好像刚从坟堆里刨出来一样!”
大家伙听了他的话,顿时汗毛都立了起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谁也没能说出个主意来,最后都望向了我的老祖。
其实,我的老祖也在心里犯了一阵嘀咕,但他毕竟是一村之长,当然不能先乱了阵脚。老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诧,嘱咐石头蛋儿不要对村里人乱说什么,随后挑选了几名强壮的族人,一同奔向山下的警所。
傍晚时分,老祖和几个族人用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一块门板,抬着二舅的尸体向岗上村走回来。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这里只有二舅的尸体呢?
原来,当他们讨要赖三的尸体时,那警所的人竟然回答说找不到了,听到这个答案,老祖当时就不干了,昨天你们是带着村里的一个人和一具尸体离开的,这才多久啊,二舅死了不说,连带走的尸体竟然也找不到了,这不是欺负人么。警所的人看到老祖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又担心事情闹大惊动了自己的上司,掏出一把铐子,就要把我的老祖给逮捕起来。
旁边的族人一看这阵势,好汉不吃眼前亏啊,赶忙着把老祖拉出了警所。
“村长,您也别为赖三尸体的事儿生气了,他本来也就是个混混,村里人想躲还躲不及呢,咱们还是想想眼下这事该怎么办吧。”和老祖一起下山的老憨子,一边劝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门板上二舅的尸体,这二舅的死状和石头蛋儿描绘的半分不差,哪里像是刚死了一天的人啊,分明就是一具上了年头的干尸。
老祖听着老憨子的话,紧紧地皱紧了眉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带头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他们一行人刚走进村口,便被百十号村民围住了。虽然老祖再三叮嘱石头蛋儿和当时在场的村民,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声张出去,但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下午的时间,事情的始末就在岗上这个不大的村子中传开了。这不,几乎所有人都等在村口,希望老祖能给个说法。
村民们看到门板上的干尸,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爆发出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有人说这是绿毛尸体来找赖三的亲友寻仇了、也有人哭丧着脸喊道这是报应啊报应、还有人在和周围的亲友商量下山逃难……
看到村民们眼中的恐惧,老祖知道事情再不想出解决办法,恐怕人心将会越发不稳,于是只能答应大家,明天就派人下山,请一个“大仙”来村中驱邪除妖。
自打怪梦出现,以及村中的两人接连离奇死亡后,大家伙谁也不敢在天黑之后出门了,都怕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过去在晚上打牌九、侃大山的人们,统统躲在家中,早早地睡去了。
东边的山头刚冒出蒙蒙亮光,一声尖惨叫划破了宁静的天空,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被这声尖叫给吵醒了,人们披上衣服,纷纷朝着叫声的爆发地——石头蛋儿家,跑去。
有几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跳进石头蛋儿家的院墙,为大家打开了大门。此刻,石头蛋儿的媳妇正哆哆嗦嗦地靠在墙角,竭尽全力地缩着自己的身体,似是想要钻到墙缝中一般,她上下两排牙齿不断地磕碰在一起,传出一阵“哒哒哒”的声音,让人听后心中更是一阵慌乱。
而此刻的石头蛋儿,正无声地躺在炕上,但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老祖排开众人,看到石头蛋儿和二舅那一般无二的死法,心知此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常理所能解释的范畴,立即着人到山下的镇子上,去请“大仙”。
傍晚时分,大腹便便的“大仙”才来到岗上村,斩妖除魔的事情一件还不曾过问,张口便要大伙好酒好肉的伺候着。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老祖等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先满足“大仙”的口腹要求。可是在那个年代,哪来那么多的鸡鸭鱼肉啊,只有调集全村的人力物力准备着还算丰盛的晚宴,从东家找来猪肉,从西家拿到烧酒,甚至连老祖自家唯一下蛋的老母鸡,也被端上了餐桌。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大仙”还在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地往嘴中送着酒肉,丝毫没有理会老祖和村民眼中的焦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月亮已经挂上了村口的树梢,老祖再也按捺不住性子,沉声说道:“请问大仙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除妖啊,我担心天一黑妖怪又要出来行凶了。”
“大仙”一拍圆滚滚的肚子,粗声粗气地说道:“催啥呀,催啥呀,着急个球球,不吃饱了咋干活,你当除妖是揉面捏馒头啊,就算是捏馒头,也是要有把子个力气吧!好好好,既然你们着急,我也不能放任妖怪残害各位施主对不?来,拿过我工作服,不不不,拿我的道袍来!”
村民们一看“大仙”良心发现终于肯动手降妖了,赶紧撤下酒席,摆上香案,一个个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
只见这“大仙”虽然身材臃肿,但竟然还是个灵活的胖子,穿着不太合适的“紧身”道袍,舞起桃木剑来也是有模有样,一刻钟的时间过后,他剑指村口,一声高喝:“呔,妖魔就在那边,尔等众人快快随我捉妖去吧!”
老祖和百十号村民,跟着“大仙”跑到了村口,可是除了树上呱呱叫的老鸹,什么也没有找到。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下,“大仙”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又传下“神谕”道:“都傻站着看我干啥啊,妖怪看到这么多人跑过来,自然是害怕了,它往前面跑了,大家伙快追啊!”
就这样,上百号的村民们在“大仙”的指挥下,又往前跑了两里山路。还别说,这次竟然真碰到一个往山上赶路的陌生人,只见这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留着两撇小胡子,身后背着个花布包裹,端的不像个好人。
气喘吁吁的“大仙”从人群后面赶了过来,一指眼前的小胡子,不由分说,一口咬定他就是妖怪。
那时候的人们都很淳朴,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人家“仙人”都发话了,哪还能有假啊,大家伙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个不明所以的路人给绑了起来,还按照“大仙”的吩咐堵上了他的嘴巴,以免他用舌头把人们的魂魄给勾走了。
就这样,村民们把“妖怪”用竹竿挑着,像过年时挑着待宰的生猪那般带回了村里,共同商议怎么处置这个害了三条人命的“畜生”,按当时村里人的一致意见,弄死它是肯定的了,只不过大家在乱棍打死、用火烧死、还是埋到土坑里产生了分歧,只有我的老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在一番劝说下,众人最终同意先把妖怪吊在村口的树上,派几个人看着,等到天亮就送到警所去。
在大家商量好处理“妖怪”的办法之后,“大仙”拿着村民们凑出来的酬劳,就要起身告辞:“诸位施主不用送了,贫道还要去解救其他受苦受难的人们,这就告辞了。”
“大仙请留步,解救众生不急在这一时,况且天都这么晚了,山路也不好走,还是等明天天亮了再走吧。”
老祖拉住“大仙”的手腕,乡下人别的没有,就是有着这么一身的穷力气,任凭“大仙”怎么使劲都没能挣脱。他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了老祖的要求,在村中住了下来,但却在心中打定主意,明天天一亮立刻拿钱闪人。
村民们看着吊在树杈上的“妖怪”,心想,这次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可是,午夜时分的一声尖叫还是打破了人们的梦乡,村里的老铁匠,竟然也死在了自家炕上,变成了一具干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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