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爷不是宣称从未被骗吗?还会做出看走眼买回赝品的事情?”卢宴珠阴阳怪气说道。
霍敬亭摇了摇头,认输道:“夫人,是我错了。我不该对霍昀希那么严厉。就像夫人所说,被骗不是受骗者的错。”
这一声“夫人”好像与之前有些不同,卢宴珠整个人像是被轻挠了下,又听到霍敬亭诚恳反省的话,她反而有些手足无措。
“也没有那么严重,霍二爷你不必向我认错。”以霍敬亭身居高位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轻易道歉认错。
可如今这种事情却真真切切发生在卢宴珠身上,这让她莫名有些心慌和惶恐。
现在的卢宴珠内里太过年轻,她根本没办法掩饰自己的情绪。
霍敬亭一眼就看出了卢宴珠的坐立难安,原来曾经的卢宴珠是这样敏锐灵透吗?
他收了认真的神情,转而用轻松闲聊的口吻解释道:“我只有霍昀希一个孩子,有时候难免因为太过在意,反而揠苗助长了。我怕他像我,但又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如何教导他。”
这话说着就流露出几分真挚的为难迷茫来。
“像你不好吗?”卢宴珠不太明白,“小昀希是你的儿子,像你不是很正常吗?”
就像小昀希身上也有她的影子一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还为此开心了许久。
霍敬亭自嘲道:“我并不讨人喜欢。”
“我觉得小昀希很讨人喜欢呀。”在卢宴珠眼里,霍昀希分明是千好万好。
霍敬亭顿了一下,不知该说卢宴珠是天真,还是狡猾。
“你恨他吗?”霍敬亭用最平淡的语气,问出了一个无比尖锐的问题,“因为霍昀希的出生,你失去苦练了十多年的武功,变得体弱多病百病缠身,人生也再不能回头。”
“霍昀希的存在几乎毁了你的人生,卢宴珠你恨他吗?”
书房内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卢宴珠的眉头蹙起又松开,松开又重新皱起,凌乱的呼吸声泄露了她不平静的内心。
霍敬亭等着卢宴珠的答案,现在的他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然后霍敬亭等来的却是卢宴珠小心翼翼的神情。
担忧、愧疚、期盼交错出现在那双和面容相比,格外年轻清澈的眼眸里。
“‘失忆’前的我是因为这个原因疏远小昀希的吗?”卢宴珠有些艰难的问道。
霍敬亭被卢宴珠的答案打得措手不及:“你怎么会这么问?”
怎么会知道是你主动疏远得霍昀希?
卢宴珠有些泄气的说道:“虽然你们都不告诉我,但我又不是傻子。小昀希是个善良可爱的孩子,对陌生人他都会热心帮忙,怎么会无缘无故冷待我这个母亲?除非,是‘我’先讨厌他的对吗?”
卢宴珠鼻子有些发酸:“十二年后的‘我’为什么这么坏?我发现了好几次,小昀希偷偷看我,那眼神里充满了眷念与依恋。”
“你不怪他吗?”霍敬亭走到卢宴珠身前,几乎是叹息般问道。
卢宴珠极为认真的摇了摇头:“现在的我不怪他,武功没了我还可以再练,病了我就扎针吃药,一点点养好身体,我的人生都是我走出来了,不论有没有小昀希,我都没办法走回头路,也并不想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