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车窗和雨幕,我只隐约辨认出裴延之的嘴型:
「裴安安,下车!」
神情恼怒的,又似是夹杂着其他的异样的情绪。
我看不明白,只知道,时至今日,我的离开对他而言,多半是无关紧要了。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裴遇。
我闭上眼,不再看他。
车子驶离,后视镜里,裴延之还久久站在那里。
周辞仍在怒声斥责:「你受了伤还大雨天将你赶出门,真不懂你为什么还回来受这个气。」
我侧目,看向车窗外大雨如瀑。
良久沉默后,轻声开口:「以前,他们对我很好的。」
周辞不信。
我读大学才认识的他,他不曾见过裴延之裴遇善待我。
眼底起了雾气,我又认真重复了一遍:
「真的。以前他们,对我很好的。」
我打从记事起,爸妈就很少在家。
他们几乎将毕生心血,都献给了药物研发和医疗实验。
经常一出门,就是一年半载。
打小照顾我的人,除了拿钱办事的保姆,就是大我八岁的两个哥哥。
我六岁那年,刚进小学,老师通知要开新生家长会。
爸妈都远在千里之外,我回家急得躲在被子里哭。
十四岁的裴延之深夜进来我卧室,看我有没有踹被子。
拉开被子,就看到我满脸的眼泪。
他抱着我,学着妈妈的样子,给我擦了眼泪。
再拍着我的后背哄我说:
「没关系,大哥去给安安当家长。
「爸妈忙,大哥永远不忙。」
隔天他逃课给我去开家长会,被我老师骂胡闹。
赶回中学,又被班主任叫去国旗下,罚站了一下午。
我放学没等到他来接我,跑去隔壁他学校找他时,他还站在国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