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云气素空的武侠仙侠小说《前赴后继小说》,由网络作家“程云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雨中,一群人沉默着站在醉蛟桥头,云气也在其中。他望着不远处的烂桃山。此时正值雨水三候,在时间上,离惊蛰的一候桃始华很近了,要是近了瞧瞧,想必已经能看见桃枝上的花苞了。但现在远望着,只能见到碧绿桃叶连绵一片,漫山遍野。云气望着桃林,则想起自己之所以来苗、南之地的初衷。为了更深一步观想昴日星官,他欲上天鸣山拜访金鸡一族,却不想半路上在一个寻常苗寨便已功成,加之苗南战事激烈,天鸣山又在南荒之中,他也就懒得再过去。其次,天底下鸡与桃从来亲密,就像是金乌与扶桑,凤凰与梧桐。自古以来以桃树为阳木,以雄鸡为阳禽。昴日星官的父亲,天鸡,便是在东海桃都山上的一株大桃树上诞生,雄鸡画帖与桃符总是形影不离,而桃木沾染鸡血便是至阳之物,诸邪辟易,凡人持之也...
《前赴后继小说》精彩片段
雨中,一群人沉默着站在醉蛟桥头,云气也在其中。
他望着不远处的烂桃山。
此时正值雨水三候,在时间上,离惊蛰的一候桃始华很近了,要是近了瞧瞧,想必已经能看见桃枝上的花苞了。
但现在远望着,只能见到碧绿桃叶连绵一片,漫山遍野。
云气望着桃林,则想起自己之所以来苗、南之地的初衷。
为了更深一步观想昴日星官,他欲上天鸣山拜访金鸡一族,却不想半路上在一个寻常苗寨便已功成,加之苗南战事激烈,天鸣山又在南荒之中,他也就懒得再过去。
其次,天底下鸡与桃从来亲密,就像是金乌与扶桑,凤凰与梧桐。自古以来以桃树为阳木,以雄鸡为阳禽。
昴日星官的父亲,天鸡,便是在东海桃都山上的一株大桃树上诞生,雄鸡画帖与桃符总是形影不离,而桃木沾染鸡血便是至阳之物,诸邪辟易,凡人持之也能吓退鬼魅。
他以昴宿为内景神,自然要看看一看这天底下最有名的桃林。
他本意是春夏之交时再来一观,那时天地之间阳气最盛,桃木为阳木,如此桃林自然意如火海,而得益于烂桃山的特殊之处,那时大日炎炎,又将底下的瘴气蒸腾而起,如烟如云,而瘴为阴气,彼时阴阳交融,定是一番浩大景象。
不过此时,春雨绵绵,桃花含羞,又有血气郁结,实在是没看头,那绿叶瞧久了都像是一片墨海,惹人不快。
等了一会,尚未到未时,但人已经齐了,有二十一个人。
可只有这么些人的话,想要把一百二十具尸体都带出来自然是不可能,要是一切顺利还能多跑几趟,要是真有个什么变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有熟人也有生人,互相又点头示意,在沉默中就出发了。
过了醉蛟桥,沿河东岸往下游走,约两里路,就到了西谷口。
众人停下,见那一片山有个缺口,此时有七彩的云霞盘踞在那里,便是这样的雨也化不开,见状,大家的脸色也愈发浓重。
亥金奇就在云气的身边,他的一只独眼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对云气轻轻道,
“往日里,那块缺口外面是干干净净的,瘴气一出来就被大江吹散了,采瘴之人就站在缺口边上,以法器捕捞缺口里的桃花瘴,而桃花瘴是粉色的,但现在看,是山洪带出了桃泥瘴,堆积在缺口了,这样一股突如其来的泥瘴,即便是对着大江,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散不掉,等泥瘴散掉了,那里面的人不是化成了血水,就是被泥埋进了深处。”
云气点点头,现在还只是远远看着,但那股香臭交融的奇怪味道已经在往鼻子里钻了。
“呼——”
便在这时,又有一股山洪从缺口里冲出来,让七彩云霞更为绮丽。
“走吧!等不起!”
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于是一行人慢慢的凑上前去。
这时候,各自辟瘴的法子也都显现出来了。
有人憋起气,有人唤出了瘴罩,有人用丝帕捂住口鼻,还有人往口鼻里塞了丹药,大家还把一种汁液抹在眼睛上。
亥金奇解释说那就是烂桃山桃树的枝叶,对瘴气有一定的解毒作用。
他要给云气抹上,但云气则摇摇头,他怕遮挡了视线。
他唤出火来,形成了一件火衣罩在外面,另外他在十二重楼里存放太阳丙火,瘴气要从这里下去才能腐蚀他的脏腑,应当还算稳妥。
众人见他控火术如此高妙,不由赞叹,对进去寻尸也添了两分信心。
而且这谷口的瘴气到底是在雨天的江口,又只有部分冲出的桃泥,比山里面的还是要好上很多。
“小心活人!”
进去前有人提醒,大家伙知道这是在说那个手持火剑的西蜀女冠。
众人慢慢进去。
“呲—呲—”
瘴气接触到火衣,发出呲呲的声响,不过好在喉窍处的丙火还是能把瘴气烧得干净,呼吸起来并没有什么感觉。
再看其他人,只做了保护口鼻的,此时瘴气烧身,皮肤又烫又痒,眉头都扭曲起来。
云气看在眼里,但不知里面情况如何,也不敢贸然用火帐将人都罩住,到时法力消耗过快,真遇见了什么意外,反而误事。
入了瘴,这瘴气五光十色,晃得众人什么也看不见,但因为又受着瘴气蚀身的煎熬,脚步不由的加快。
有人拿出了一枚碧绿的珠子,以法力催动,散发出碧光,多少能看清些,有的人散出去好多虫子,往四面八方乱飞,又是一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身在此处自然没什么可藏私了,云气并指如烛,指上跃出一缕太阳丙火。
众人不知那金火到底是什么火焰,却能看到火焰一圈瘴气不敢靠近,就像是黑暗一样被驱逐。
“往这里走,我们的人都在这边!”
人群里有从这里出去的,勉强辩着路,把人往里带,一路上也在做记号。
“那里!”
没走百步,便有人发现了地上有东西。
大家围上去,便看见是一具尸体。
这人云气不认得,看来是别家坊市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瘴气熏已经发红,像是烫伤的一样,而最醒目的,是这个人正胸上的一个大口子。
“是飞剑!”
有人说。
不错,只有飞剑贯穿才有这样的伤口。
一个粗壮些的汉子上前把人背了起来。
众人继续寻找。
“这里有!是洪家寨子的人!”
很快,又有尸体被发现。
不多会功夫,竟是顺利的找到了十来具尸体。
“西蜀的人应该已经走了,先把这些弟兄送出去,也出去透透气,留一半人继续找,等他们回来了我们再背人出去换。”
见事情顺利,马上有人提出更快的法子,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开始分队。
亥金奇一直憋着气,该出去透透风,他朝云气点点头,背着一个尸体开始往外走,云气法力消耗不算多,则留下来继续找。
“啊!”
刚分开没多久,便有惨叫声传来,留下的九个人脸色一变,寻着声就冲了过去。
云气立马拔出「秋水」。
他左手一翻,捏住一个符,甩手就打了出去,
“骄阳巡天,火辙开道,去!”
这阳火破魔符在云气手里比他人施展的威力又何止强了数倍,两条火龙破开瘴气直冲往前。
借着这股火浪,大家也自然看到发生了什么:
不知埋伏在哪的几个紫衣金纹道士,正操纵着一柄柄飞剑刺向背着尸体的苗寨众人,那些飞剑横冲直撞,看不出什么变化玄妙,放平日里躲过不难,但此刻,瘴气成了他们绝好的掩护。
“住手!”
云气听见耳畔有人怒喝,他也看到了,亥金奇只有一只眼,看不过来七八把飞剑的轨迹,就是一转身的功夫,脖子上已经插进了一把飞剑。
他松开手,把尸体丢到地上,自己也倒了下去。
“镇!”
云气念出了一个咒音,对准了那个洋洋得意的凶手,那个人似乎很满意,这么多飞剑,唯有他的先刺进了敌人的身体。
云气脚踏进泥里,连踏十步,脚步是那样的快,泥坑似乎连成了星图,他手中的长剑则是比暴雨还要迅疾,那个凶手脸上的得意还在慢慢转为因为身体突然动弹不得而带来的惊恐。
但云气的剑已经到了。
这一招不是刺,而是从天上划过一道弧光斜劈下来,「秋水」的刃在此刻仿佛化成了月光,落到了那个凶手的脖子上。
“噗—”
一道很细微的声音,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
那个凶手脸上的得意无法转为惊恐了,因为他的表情已经彻底凝固,随着他的头颅跌进泥里。
观主喟然长叹一声,
“当初老道我就是对体剑术之剑招与步法流连忘返,竟糊涂到将炼气根本抛之脑后。
“气血不旺,如何能御使长剑,法力不足,如何能步罡踏斗?何谈勇?何谈变?
“现在想来,那时有人骂老道练的是凡人之剑,这话不假,是我辱没了体剑术。”
云气不善安慰,只道:“观主言重了。”
老观主背对云气,扶须长叹,可实际上,真微道长挤眉弄眼,正斜眼去瞟云气,
“云气啊,老道我半身枯骨,年华不在,可年少时所持佩剑却依旧如新,放置在匣中,每到秋夜,铮铮如龙鸣,可老道却羞于见故友!”
云气不知道观主想说什么。
观主又道,“走,凑巧今个你来了,借着你这朝气,随我看看去罢!”
说罢,不等云气说话,握住云气手腕便走。
说自己半身枯骨的观主走起路来龙行虎步,不一会功夫,就拉着云气来到自己的住所。
「愧心居」。
一个有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道长让云气在正厅稍坐,自己则回房取剑。
愧心居的布置很简陋,除家居物件外唯一的点缀就是些许盆栽。
很快,观主折身返回正厅,来到云气旁边坐下,手中捧着的剑匣放在两人中间的案几上。
观主手微微有些抖,缓缓打开了匣盖。
一股寒气逸散。
云气探头去看,一入眼便觉着这剑极美。
这看着像是一把前宋的佩剑,有着宋剑独有的韵味,第一眼给人感觉是秀美而有力,像是一条清瘦的老蛟。
此剑略显纤细狭长,通长约在三尺六寸,此时宝剑收于鞘内,主体为黑色,但这黑色又不显光泽,不像是普通的漆,望着像是一眼深潭。而剑格、剑首为银白色,呈卷云状,但又像是卷浪状,剑鞘首尾的鞘口、剑标处裹缠银丝,也是缠成云水纹的模样。
不过巧妙的是,宋剑按制佩戴时是靠剑鞘上的两个护环,但这把剑的剑鞘上却没有护环,只是在中间有一个璏,这是先秦时的佩法。这把剑剑鞘上镶一个玉璏,玉是羊脂玉,雕成了虬龙的形状,虬龙像是刚要落进黑潭,前后各有一爪探进潭里,身躯还在潭外,形成了一个中空。
虬形玉璏让这把黑白分明的剑看起来又没有那么凌厉了。
“好漂亮的剑!”
云气赞道。
老道的眼神落在宝剑上也格外柔和,不过他没有去动,反而对云气道:“拿起来看看。”
云气见剑心喜,主人既说了,便也没有再推脱客套什么,点了点头,伸出左手去握剑。
入手冰凉,像是秋日清晨的湖水,冷的让人激灵。剑也比想象的重很多,与其纤细的形象很不相配。
云气单手把剑拿出来,拄在腿上,立在眼前,近近的看。
近看才看明白,剑鞘和剑茎的黑果然不是漆或是某种铁,而像是一种兽角,至于是什么角,云气没有认出来,只是出奇的冰,深邃的黑。
剑格、剑首、鞘口、剑标四处似银似铁,看着也像是同一种材质,要不是云气觉着老观主应当没有那么厚的家底,他都要当成是雪花银了。
“拔剑。”
老观主说。
云气站了起来,右手握住剑茎,两个手像是握着两块冰。
“铮!”
长剑出鞘,寒光四射,鞘中像是藏着月光。
云气看向剑刃,刃长约在二尺五寸,是清亮的银铁色,如月,如镜,如寒霜,如秋水。
云水剑格下面的剑从上用云隶篆刻有二字。
「秋水」。
这就是这柄剑的名字。
“秋水。”
云气念了一句。
老观主坐在椅子上,看着起身持剑的的云气,也看着云气手上的秋水剑。
“自打老道我第一眼看到「秋水」时,就中了迷。”,观主悠悠说着,“当时投剑山正要洗濯一批剑,你知道的,投剑山的剑实在太多了,剑库里不知道有多少剑蒙尘,就是缘定,那一次让我遇见了「秋水」。”
云气点点头,投剑山的剑库都有好多个,来源么,有缴获来的,有下宗供奉来的,有宗内弟子炼器之作卖过来的,还有一些好剑的师长或是弟子,坐化前不愿意宝剑陪葬,主动将身上剑器送给剑库的。
剑库里有很多剑,但投剑山从不平白发放给弟子,即便是投剑山的真传弟子想要剑库里的剑,也得拿出真金白银来买,或是完成山上长老设下的置剑任务,总之不会让你轻易得到。
每隔一段时间,投剑山会把剑库里的剑拿一部分出来去剑池里洗濯,若是有人看中了其中的某把剑,便可出价购买,此时会比平常去剑库里挑要便宜些。
不过云气运气不太好,他在宗门的这一年里投剑山都没有进行开库洗剑。
真微道长那一年遇见了。
他清晰的记得,那是他入宗的第三年,手上还是只有一把制式镔铁剑,这是他身为投剑山的记名弟子由宗里分发下来的。
他很节省,又在都务院接了很多杂活,所以也攒下了一些钱财和金精矿物,这些钱财和金精矿物他都一直攒着,没有砸进那把唯一的镔铁剑里,他内心里并不是很喜欢那把镔铁剑,他想攒钱购置一把更心仪的剑器,只不过他心气高,光凭他这些财物还不足以购置令他心动的剑器。
直到那天山里传出消息说要开库洗剑。
他知道机会来了,他前一天晚上没睡就来到剑池旁边候着,
洗剑时,璀璨的剑光几乎让他瞎了眼。
他和身边的人一样,强瞪着眼,不管眼泪如雨下,在剑光中搜寻着。
直到他看见了「秋水」。
「秋水」不似飞剑那般灵动,在池里游梭争斗,也没有法剑那样充沛的剑意,搅得池水翻滚,只是静静的插在剑池中。
真微道长当时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他想要的就是这样古拙而清丽的剑,直到他看见一柄在池里游窜的飞剑撞击到「秋水」上,而「秋水」却没有半分动弹时,他当即就下定了决心,就是「秋水」了。
或许是飞剑被「秋水」弹开的那一幕在绚丽的剑光交织下只有他看到了,又或许是「秋水」本相太过平平无奇,在无人问津之下真让他得手了。
他拿出了所有的钱财和对剑修来说是硬通货的金精矿物,虽然还是不够,但主持洗剑的长老依然将秋水递给了他,并把金水两性的金精矿物都归还给了他,和蔼的告诉他「秋水」是一把金水两性的宝剑,是一把佩剑。
他记得长老很高兴,笑着跟他说投剑山虽以飞剑、法剑擅长,但也不是教不来体剑,让他好生待剑、好生学剑,真要是到了教不了那天,请石林的人来教也没什么嘛,关起门来都是一家子人不是?
得到「秋水」他很开心,也认为自己是英雄识宝剑,他白天苦练剑招,晚上抱剑而眠,此后他更加节省,所有攒下来的钱都被他换成了金水两性的金精矿物,炼进了「秋水」里。
不过后来事实告诉他,宝剑确实是宝剑,可英雄却不是英雄,到底是他辜负了「秋水」,辜负了师长,辜负了那个亲手把「秋水」交到他手里的长老。
遐思只在一瞬,他和「秋水」相遇的那一天他已经细细咀嚼了不知道多少遍。
他面上风轻云淡,“云气,我欲将「秋水」赠与你,你可愿收么?”
云气惊诧,如此宝剑竟要相送?
“我不成器,当初离宗时将「秋水」带出来就不对,我该是将「秋水」送还剑库的,可真真是舍不得啊!可当我因私心将「秋水」带出来后又不敢与之相见,只好放置在匣中,高挂壁墙之上,不过宝剑通灵,每逢秋日,金气渐盛时便夜夜铮鸣,老道我怕它离去,但心底又盼着它化虬而走,各种滋味实在难为外人道。”
老观主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微微颤抖着。
云气心下一叹,甚不是滋味,难道这就是「愧心居」名字的来由?
“云气,你收下「秋水」吧,这外出游历岂可没有宝器防身呢?要是你真不喜,那待你回宗时再劳烦将「秋水」带回,送归投剑山吧!”
观主看着云气,眼中尽是期盼。
于情于理,云气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也爱甚了「秋水」,平白得这样一件宝剑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呢?
云气收剑回鞘,抱剑躬身行礼,“谢观主赐剑。”
老观主仰天大笑,像是卸下了重担,“好孩子,好孩子!来来,你坐着,我还有些东西要给你!”
老观主把云气按在座位上,又快速往内室去,步履轻快更甚方才,走时还不忘带上剑匣。
只是云气见老观主才离开正厅,便听见一声坠响,老观主这就把剑匣扔了?
云气笑了笑,又低头看起「秋水」来,真好看的剑呀!自己在宗内没能置得一柄剑,这刚出宗就有人送了一把,还是如此殷切相赠,真好似在梦中一般,莫非真是时也命也?
至于什么飞剑、法剑,云气也不去想了,怀里有这样一柄佩剑,还想什么其他呢?往后再说吧!
而返身回来的老观主看着云气爱不释手的样子也是老怀深慰,他提着一个小箱来到云气身边坐下,还是把箱子放到两人中间的案几上。
观主打开箱子,云气一看,是十来个碎块,又金又石,大的鸡子大小,小的红豆大小,有些于路上碎石一般无二,有些则闪着莹莹的光。
“这是老道这几十年来在尘世收集到的一些金精矿石,本来不止这些,但其他的都被老道跟一些术士换成金水二性的了,如今,他们都是你的了,品质比不得山里,你也莫要嫌弃。”
真微道长把箱子往云气这边稍稍一推,笑着说。
云气难辞,又起身拜谢。
老观主笑呵呵让云气坐下,问道:“以前喂过剑么?”
云气摇摇头,他剑都没有,哪会喂剑。
老观主还是乐呵呵笑着,自打云气收下「秋水」后他的笑容就没停过,他解释说:
“飞剑之利在于砺,法剑之威在于持,佩剑之坚便在于喂。云气你想想,方才说了修行体剑术关键在要成势,可势始终是落在剑上的,若是你手上剑差了,只一个腾挪、一个变招,你这剑扛不住势、受不得力,当场就得断。所以体剑之剑要坚,这坚落在他人身上,要无坚不摧,但宝剑自身,成势也要承势,也需坚。”
老观主说的明白,云气连连点头。
“佩剑要坚,便需时时以金精矿物喂养,这才是真正烧钱,所以你之前说飞剑、法剑烧钱,其实不然。”
云气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羞道:“门外汉,实在不该妄语。”
老观主自然不以为意,又问,“你可会火法,能召出法火来否?”
云气点点头,就当下来讲,为早日开辟心府,火法正是他修行最多的。
“喂养佩剑其实不难,只要有合适的金精矿物,诺,你拿着这个,现在就试试。”
老观主从箱里捻出一粒蓝绿色的金精,递到云气手上。
“这个唤作「流金沉沙」,属辛金,「秋水」为金水二性,阴阳在阴,更喜辛金、癸水。你召出火来,熔炼,金化水后滴在剑身上,「秋水」自然会吞服,长此以往,水磨工夫,「秋水」吞服百金后便愈发坚韧。而且这世间有些金精矿物还自带些玄妙之处,「秋水」吞服后也能带上些许特质,所以你往后为「秋水」寻食时可多加留意。”
云气点点头,运转体内火属法力,轻易便在掌心结出一团火来,将「流金沉沙」丢入其中,慢慢炼化。
观主看着云气的掌心焰,叹道:“刚出山时,老道体内还有法力,可红尘扰扰、肉身老去,食气一日不如一日,渐渐法力枯竭,再与凡人无异,后来便是喂养「秋水」也不能了。”
云气也附和点头,出山几天,他早就感觉到尘世灵气稀薄了,难怪各个大派都要占据灵山,少有在尘世修行的。
“似乎有些慢了,这「流金沉沙」质地坚硬,性寒,耐火,换一个吧。”
过了好一会,观主看「流金沉沙」熔炼的速度极为缓慢,便提出换一个金精。
“不用。”
云气摇摇头,说罢,横剑膝上,右手托焰烧金,左手掐了一个诀,指向火中金精,口轻轻念出一个字:
“焚!”
瞬间,「流金沉沙」开始融化。
老观主看向云气,心下更是满意。
片刻之后,「流金沉沙」便化成了一团金水,云气撤去火焰,又抽剑承接,果然,如雨落潭,金水滴入「秋水」,在剑身上留下一个蓝绿色的印记,而「秋水」则发出一声铮鸣。
“「秋水」这是高兴了。”
老观主笑着说。
如今事已成,老观主便不再多留云气,将剩下的金精矿物全部送于云气,便让他自行归家。
临别时,老观主又叮嘱说,喂养佩剑也不可心急,要待「秋水」将所服之金精尽数吸纳后再投喂,否则贪多必失,宝剑驳杂,反而易脆断。至于如何看宝剑是否已炼化金精,也是简单,只要剑身上再无杂色即可。不过老道又笑着说,世间应少有剑主有此烦恼,基本上都是找寻金精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宝剑吞食金精的速度,他攒下的这十来个小玩意,可管不住「秋水」的嘴。
云气受教,躬身一拜,诚恳相谢。
老观主摆手,目送云气离开。
可眼见云气离开了,不知怎么的,笑容满面的老观主突然感觉脸上有一丝凉意,他抬手一摸,竟是泪水,他流泪了!
怎么会流泪呢?明明自己如此开心,多少年都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心!
这就是人说的喜极而泣么?
老观主一时没有想明白,他回到寝处,又习惯性的绕开那面一直悬挂着剑匣的墙壁,刚在床沿边坐下,似是忽想起来什么,笑骂自己一句,
“老东西,糊涂了,「秋水」跟了新主人,一个天资比你不知道高多少的年轻人,你还躲着干什么?不必躲了,明日该把「愧心居」的名也换了才对!”
老观主觉着自己应该坦然了,他抬起头来,直视那面墙。
那墙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知为何,忽然悲从心来,鼻头酸涩难当,老观主趴伏在床,嚎啕大哭。
这天夜里,约是丑时左右。
谦慎斋挂上了门帘,不过白狗儿却没有守在门前。
斋内,白狗儿后腿坐在地上,前腿立着,头高高抬着,嘴里则横咬着一支符箭箭胚。
而箭胚上,时不时有火星冒出来,再看火星来源,竟是一柄三尺余长的宝剑剑尖在几厘薄的小小箭壳上篆刻禁制!
长剑如笔,箭壳如纸,快走龙蛇。
长剑晃动间寒光四射,剑尖落在箭壳上火星飞溅。
也不知这把剑的主人是在练禁法,还是在练剑法。
白狗儿不知,他还以为主人在与他游戏,憨大的脑袋一动不动,粉嫩的鼻头一鼓一鼓,尾巴则欢快的甩来甩去,打在地上啪啪作响,把篆刻禁制的声音都盖住了。
四尺之外,云气长身玉立,如松如竹,身躯不动,右臂挺直,紧靠手腕转动把剑尖舞成一团白花。
他在篆刻禁制,同时也在练剑。
而就在此时,在这个冬夜里,一个灵光自然而然在他脑中迸现。
日后寻一柄法剑,以剑为笔,以法力为墨,以虚空为纸,凌空画一张符,甚至到时法力充沛,剑气横亘千里,于千里之外当空成符,岂不美哉?
脑中才思泉涌,手上仍然稳当,直到刻完了明日要卖的符箭。
随后,他掀开门帘,走出窗外。
此时明月高悬中天,地上白雪皑皑,白雪反射月华似乎也在发光,月光雪光交融,让夜也不那么漆黑。
天上雪还是轻飘飘落着,落到树枝上把翠叶染白,落到地上把黄土染白,唯独落到河里消失不见,反而让小河在夜里呈现幽深的黑色。
雪太轻薄,落地无声。即便是这样不眠不休的下着,把青山碧水都涂抹成了白山黑水,但这个过程又是这样的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往往是过了一夜,人们睁开眼,才会恍然发现:
哦!雪层又厚了。
可往往这样再过几日,在某一天夜里,就如今夜一样,
“啪!”
不知是哪一根树枝,不堪重负,被雪给压断了,掉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把休息的人惊到,人们或许又会恍然发现:
雪下起来是如此的绵续,绵续后的雪又可以如此的重!
云气静静看着好一会,看雪的轻盈,雪的厚重,雪的剔透,雪的寒光,雪溶于水,雪压断树枝,雪让群山白头,雪让林莽俯首。
其间自有意在,自有势在。
他来到河岸一无人处,拔出了「秋水」。
他就这么舞动起来,在月光白雪中舞动起来。
他的剑舞动,反射银光片片,银光与雪月交融,似是雪花,又似是月华。
他的剑舞动,纷飞成一片,就像这雪,充斥在天地之间,可你若是想去看清其中的一片,又是那样艰难,就像剑,只见剑刃成团,又不见具体落在何处。
他的剑舞动,剑尖化作寒芒,寒芒星星点点,像是雪从空中落下,人站在旷野里,又能避到何处呢?
这就是剑势。
这场雪让苗疆诸宗生烦,可对云气来说却是恰到好处。
前些天,云气通过符箭换了一本《水意四象解剑经》,这本剑经价值不算多高,却可以作为云气修行剑势的入门,而且这本剑经的剑招稀松,但剑势立意却尚可。
练剑,只要能明势,剑招自然随心所欲。
这本剑经把水意分为四势,为大雪,为急雨,为涌江,为巨浪。
大雪取举重若轻、铺天盖地之势;
急雨取连绵不绝、无孔不入之势;
涌江取一泻千里、威不可挡之势;
巨浪取水波翻涌、成云遮天之势。
而云气用来与大雪之势相配的步法则是来自青龙洞的《天权机变折身步法》。
天权星,位在北斗勺、柄分界之位,掌平衡之势,善进退之变。
《晋·天文志》中说,北斗七星在太微北,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摇光为星。
权为时,时为机变。
少年道士脚步应北斗曲直之变,手上长剑成大雪纷飞之势,「秋水」欢喜的铮铮作龙吟!
不过大雪终究人为,又岂能忤逆天时?
斗转星移不为人变,当北斗之柄摇光星指向寅位时,春天便来了,大雪消融,化作涓涓细流汇入河中。
一候东风解冻,二候蜇虫始振,三候鱼陟负冰。
而当北斗之柄再指向壬位时,雨水便来了。
东风解冻,天一生水,均化为雨矣。
春雨连绵不绝,潇潇洒洒,还是在这七里河的岸边,在这重重的雨势中,少年道士还在舞动着长剑。
这次他的剑,却不似冬雪那般轻盈,是如此的急促,长剑在一瞬间不知刺出多少次,又变化多少次,这种凌厉和变化又是如此的绵延不绝,若不是亲眼看见,谁又会相信光是出剑和收剑就能如此有美感呢?
“其实我之前不怎么相信天才这种事的。”
在河岸不远处的一个草庐里,有几个带伤的人躺在椅上,正闲聊说着话,但眼睛都不约而同看着雨中练剑的道士。
其中有一个红发独臂的人,正是谦慎寨开业那天用剑经和云气换符箭的那个人,那时手还好好的,不知是哪天从前线回来就没了一只手,他低声说,
“就像是洪仙师家的道子,咱们红木岭唯一的道子!也才十多岁,都要二境了,但在前年的三十六寨赶秋大节上我是曾见过的,与人演法时呆板的不得了,就他那御宝的样,对面的人杀他十回都嫌少,可怜那人还要在洪仙师的眼皮底子下苦苦演戏,真不容易。
“自打那时候起,我就觉得没什么天生的天才,法力境界都能堆上去,但斗法这东西,就得水里来火里去,时间久了,侥幸能活下来,这才能练出来真东西。光看看书、过过手,真就能会?”
“那现在呢?”
这人对面,一个没了一只眼的人笑呵呵问道。
“现在是真信了。”
独臂感叹说,“程斋主是去年冬天来这才开始练剑的,我记得太清楚了,那本剑经还是我换符箭拿出去的,程斋主还跟我开玩笑,他说练上了跟我换的剑经,手里的剑才开始不算样子货的。”
“这才几个月呀,刚开始我们还被程斋主好言请着陪他练剑,可现在,竟然无人能上了!老瞎子,你可别告诉我你跟程斋主练的时候留了手?我当时是不信邪,除了舍命的法子,那可真是尽全力了,但时间是越打越短,到最后,硬是撑不过半刻钟!那还是半个月前,现在,不敢想,不敢想!”
瞎一只眼的人也点点头,“画符厉害,用火厉害,这说练剑了,练剑就厉害,什么人啊这是,我还留手,我留个屁,我就看他人晃了晃,我还在想招呢,剑就放我脖子上了。”
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屋子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11.1日凌晨0点上架!也就是今天晚上了!
真想不到我也有写上架感言的时候!
这么多年不知看了别人多少的上架感言,也曾幻想过如果自己写小说会怎么写这个感言,却不曾想这一天真的来了。
千头万绪。
我也不知道咋写感言,上次写类似的还是三年前的致谢,全凭有感而发吧!
首先还是庆幸自己的运气(写到这里时输入法第一个跳出云气哈哈,很多人吐槽了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的寓意还不错,不过大家也不必太在意,过不了太久,主角就有道名了,那是个更正式的称呼,就像冯济虎、温素空、甚至吕洞宾一样,不过我还在想道名,甚至都不敢直接用开书前就想好的那个,唯恐大家不满意,纠结得很)。
一共写了两本书,第一本《封神之哪吒新传》,当时书名想过《哪吒》、《哪吒传》、《封神之哪吒》、《封神之哪吒传》,全部被占用,只好取了一个并不满意的《封神之哪吒新传》,这才上传成功。《封神之哪吒新传》这本小说是我听了《哪吒》这首歌,有感于“他本是一世无双”一句所作,算是心血来潮,恰逢研一时疫情封城,在家无事可干,提笔就写,不过后来回校后,科研任务重,慢慢就更的少了,有想法有空了就写一章,成绩自然不好。但那时我也不在乎,本来就是写着玩,后来写到商周大战时,各路圣神出场,却又与凡人战争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笔力就渐渐不够了,了解原著的应该知道,那里面武将打神仙,实在太扯淡,我有些接受不了。
于是慢慢想着该怎么破局,慢慢更的更少,但每次有新章节,还是有看的读者,这里我很感激他们。等笔力进步了,我还是会继续写的,我觉得那里也是一个十分精彩的世界!
脑子里在畅想封神时,也构思了另一个世界,那就是蜀山。对蜀山的印象首先来自于电影《蜀山传》和电视剧《仙剑奇侠传》,很喜欢,再去看原著,发现看不下去,还珠楼主实在太天马行空了,情节跳的厉害,于是也就跳着看,基本晓得个大概(但绝不精通,现在我写的时候还边写边查)。然后再去找蜀山小说,看到了蛤蟆的《蜀山》,又是一种独特的风格,再然后,就没找到特别心仪的小说了,于是理所当然的,就想自己写了。
但蜀山世界很瑰丽,可峨眉却不是我的首选,原著里峨眉太跋扈,就是天下唯我独尊,和侠字并不完全契合。所以想写一个出自传统道门的主角,强大但温和,行侠仗义,拯救世界,就是这么简单,但中国的道门仙山实在太多了,具体选哪一个又很纠结,又刚好,起点发了一个三清山征文,我一了解,哎呀,合适!
三清山里景点众多,三清地里还有按八卦排列的景点,这里有太多文章可以做了,于是想法快速成型,开始构思全篇,并擦着征文结束的最后几天,发了《蜀山镇世地仙》。我记得很清楚,征文9月30号结束,我27号发的书,30号当天就和媳妇去大理拍婚纱照了,晚上在酒店还在手机上更新呢。
《蜀山》发了后,很快就来签约了,第四章的时候,这里也很感谢编辑培根,在我第一本书还没完结的时候给我签约第二本,还是这么早。
可能是原著粉比较多?《蜀山》一发后看的人就比较多,后面就是热爱古典仙侠这个类别的书友发力了,加上编辑的推荐,很快来第一轮推荐,然后跳过第二轮直接第三轮,上了新书榜。刚上新书榜,在仙侠分类的九十多名,然后一天一变,迅速冲上了前十,同时在新书总榜里也能看到了,再然后,就上三江了,就稳居新书仙侠分类第一、总榜前三了,这都是源自大家的支持。
所以在这里特别感谢大家的支持,有打赏的,投月票的,投推荐票的,评论留言的,也有默默看书的,都是非常非常感谢,是你们给了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我之前还想着把有打赏的,投月票的,投推荐票的,评论留言的都列出来感谢一遍,但书成绩一天比一天好,我发现我谢不过来!
以后还是会专门开单章感谢的,但今天就不了,实在来不及,我还在补晚上的加更,苦也!
再说说更新,太苦了,我是兼职写小说,只能晚上下班写,一下班就跑,争分夺秒,写到12点十分紧张的把每天的两章给完成。就这,领导已经有所察觉,问我最近工作是不是不太饱满,苦也!
所以也厚颜求各位书友稍稍谅解些。
然后是经典的致谢环节,完全的有感而发,绝不弄虚作假!
书友最重要,千恩万谢不足酬,是这本书孕育的基础也是能活下去的关键,可因为大家都知道书友太重要,我反而没什么可写的,这就是大恩不言谢?
然后是感谢老婆,完全支持我,每天晚上我在沙发上写,她就在旁边玩自己的,看剧声音都小小的,困了她就在沙发上先睡,有时还给我按摩按摩,等我发完两章,十二点后,我再叫她一起回房,她的陪伴是我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其次再感谢编辑培根,我不一定是千里马,可一旦成了,那她一定是我的伯乐!两本书都是没写多少就来到签约,这也是我敢写、敢开第二本的原因,她让我知道了有人是认可我的写作的!
最后感谢运营团队,在他们在评论区里留言说想当运营时,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运营,小说也运营?直到看见了他们后来的一系列操作,我才感叹于竟如此专业,让我省了太多事,也指导了我许多,这里就不一一点名了吧,大家点开书友圈就能看到了。
感谢的差不多了,写到这里才发现,《感言》可比正文好写多了!感觉一会会就满两千了,要是写正文也能这么随意发挥就好了哈哈。
好了,感言就写到这里,不敢再发挥了,现在要赶紧去写让人头疼的正文去了!
最后最后,书要上架了,各位书友看官觉得要是还行,恳请订阅支持,让这本书走得更远,谢谢!
云气在霞光中醒来。
昨夜酒喝得多,熏熏睡去时东方天际已白,不过佳酿并不伤身反而养神,睡了还没一个时辰,头脑却甚是清明。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庭院中,原来昨夜醉后就趴伏在酒案上睡了。
再看冯济虎,这位年轻道士已经睡醒了,此刻正在院中行操,如鹤起舞,如猿攀援。云气看了一会,发现这操与自己从小练的通脉伸经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应是一脉所出。
此时贺炳锟还趴在案上熟睡,鼾声如雷。
云气起身,也练起通脉伸经功来。
不知是山上灵气丰沛,还是自己心境已大不相同,此时此刻练起同样的套路起来,可自己却分明觉着体内那股清灵气更加粗壮凝实了。
操行两遍,贺炳锟也醒了。
“你们倒是挺早。”
“也才刚醒”,云气说道。
三人收拾了院子,贺炳锟便急着赶去应元府听讲,这下云气也瞧见了那只雷禽的真容:
这是一只雷雀,银色的爪子就钩在院子上方的石壁缝中,闭目休息。听见贺炳锟呼喊,这鸟儿双爪一蹬,凌空转身,振翅腾飞,双翼展开足有三四丈长。
雷雀浑身紫羽,羽杆为银白色,喙与眸子都是暗金色,看着好不威严。只是这雷雀头顶生一排白色的竖羽,像是炸毛了一样,看着又有些滑稽。
贺炳锟飞身跃起,落在雷雀背上,雷雀一振翅,化作一抹电光,迅速远去。
冯济虎也停下行操,放出云驾,对云气说道:“云气,我今日便离山了,此番出行少则半年,多则数年,希望归来时你已学有所成。”
云气作揖称是,“望道兄一路平安,心想事成。”
冯济虎笑着离去。
两人走后,云气先是进了屋子,仔细扫视了一遍书架的书,看看昨日素空学师说的书籍这是不是都有,看了一圈,果真都有。
“还缺一张课表。”
云气迈步出门,又走回了昨日领衣物的地方,看见老道士,上前作揖,“道爷,弟子想领一张课表还有打包些饭食干粮,不知是否在此领取?”
姚兼明摇摇头,指点道:“小道爷,课表在都教院领,修行求知之类的,都归他们,出门往山顶上走。吃喝由都厨院管着,在山腰下边,一路问问人,自然能找到。唯有日用之物,才需来找老道。”
云气谢过,作揖离去。
随后,云气很顺利的找到都教院和都厨院。都教院领课表是免费的,这让云气很开心,但都厨院的饭食却都要钱,最便宜的白面饼要两铢碎铜,最方便的辟谷丹要一两铜,其余各色膳食的价钱云气没敢问。
白面饼也是灵谷制成,和辟谷丹一样,吞入腹中后即化为精气被胃器完全吸收,不再有排泄之事,不过一张白面饼只管一人一天的进食,辟谷丹可管半月,要方便许多。
不过程云气现在身无分文,只赊了三张白面饼,欠下六铢铜。
拎着课表与面饼回到院子,进房后云气首先把课表贴在墙上。这课表用白字写在墨色灵纸上,听都院的管事说,这是一种粗浅的符篆之道,上面的灵字可以变化,时时显现出每日的课程。
云气粗略扫了一眼,上面的课程五花八门,有说修行术的,又说炼丹术的,还有法器鉴别的、灵草养护的。云气觉得在听课之前还是先看看书,把一些修行的常识问题搞清楚,否则也是白去。
随后,他来到书架上站定,从中抽出一本厚厚的书,书名《万年通史—三清山历年修订-明四百年版》。
老话说,读史明智,鉴往知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向来是喜欢读史的,尘世的史书他也读过,他知道现在尘世的大一统王朝唤作明朝,开国已有四百余年,前朝为元,再往前则是宋。
只是宋到元和元到明均是改天换地一般的战乱,加上前宋当国据说有上千年,很多事情已经无法考究了。
他捧书到桌案后坐下,稳定心神,翻开了第一页。
首页是书目,曰:
三皇五帝
成汤代夏
秦统战国
天汉克楚
三家归晋
南北两立
隋夭唐寿
五代十国
两宋让元
日月之明
这是云气第一次知道原来宋之前还有这么多朝代更替。
随即,他翻到了第一纪,三皇五帝,这一纪篇幅很短,对三皇五帝时期的事件也是知之不详,只有一些耳熟能详的事件,诸如伏羲制卦,神农尝草,黄帝铸鼎之类。通史猜测,这八位皇帝在位的时间总和约为五千年到八千年左右。
仔细读完后,他翻到了第二纪,成汤代夏。
大致是说是大禹帝君治水成功获得奇高声望,顺理成章建立夏朝,不过禹王推翻了三皇五帝时期的禅让制,开创了世袭制。还有一点与三皇五帝纪明显不同的是,夏朝人王似乎与凡人同寿,几十年新旧君王更替已是寻常。
夏朝历十七王,传四百七十年国祚至桀,桀无道,失天下,成汤先祖起兵讨伐,灭夏。
成汤立商五百年后,时任商王唤作帝辛子受。书中记载,子受在位时期,内圣外王,国力空前强盛,可当时忽有大诸侯王西伯侯造反,建立西周割据政权,史书也把在此之前的商国称为东商。
东西两国相争,大战持续了五十年,书中记载,在这场人间战争中有大量的古神参战,天上的神和人间的神争斗,搅得天翻地覆。书中还有这样一句话:极致时,有圣人出,重炼地水风火。
书上说,最终人间的神赢得了胜利,人间自治,从此四季风雨不受天神管制。这是最后一次明确记载的三清祖师现世,也是最后一次无量量劫。
商国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商王分封了大量的诸侯国与正位古神,也统一了整个天下,在此之后,商国又绵延了整整一千五百年,史称帝商。
商朝末年时,中央无力,地方强盛,诸侯国造反,群雄并起,逐鹿天下,史称战国时代。
战国由秦终结,但史书记载,秦始皇帝一统天下后,试图打破人王不得长生的惯例,寻求不死之法,欲建立一个永镇天下的仙朝。
不过此举激怒了各路神仙,历经一番斗法后始皇帝崩于燕赵之地的沙丘,秦二世而亡。
同时,这场战争也让人王失去了封神之权,从此世间只有仙与古神,再无新神。
这番神仙斗法史称第一次神仙杀劫。
秦亡后,又有诸侯并起,最终汉胜楚,建立汉王朝,史称西汉。西汉持国八百年,王朝末年风雨飘摇,随后又有汉世祖光武帝中兴,再立东汉一千二百年基业,史家又称天汉。
书上说,东汉初年,祖天师张道陵来到豫章一处灵山炼丹,丹成而龙虎现,灵山自此改名龙虎山。
东汉末年,天下三分,随后尽归于一家,成就西晋。西晋虽致天下于一统,但内乱频生,帝王荒淫,立国五十年已有亡国分裂之相。彼时,又有晋中祖中兴,由南而北犁庭扫穴涤荡污秽,再延国祚九百年,史称东晋。
通史记载,东晋初立时,葛洪祖师在豫章开山立派,即为三清山,葛洪祖师自己也曾被东晋中祖皇帝拜为当世仙翁。
东晋末年,国家再次分裂,南北朝并立,随后合归于隋。不过隋朝以武立国,两代君王横征暴敛,最终二世而亡。
唐高祖自晋原起兵,灭隋自立,称唐。史书记载,唐二世太宗文皇帝时,佛门八宗并立,有三藏法师西游,普度佛法,又有六祖慧能提出明心见性、立地成佛,大兴禅宗,威势力压道门。
当时佛门东西正统之争已成水火不容之势,伐山破庙只是寻常,直接引发了第二次神仙杀劫。
史书记载,此次杀劫后再无金仙显世。
唐开国后历经高祖、太宗、高宗、圣皇帝、玄宗几位帝王,疆域空前辽阔,创未有之基业,史称盛唐。
不过玄宗皇帝晚年昏庸,贪恋权柄,宠幸番人边将,国家陷于内乱,叛军反攻京师,玄宗弃京避蜀,几有灭国之危。
时有玄宗幼子,唐中祖道君武皇帝在蜀中起兵,走绝迹古道,翻巴山秦岭,神兵天降关中,收复都城。书上说,唐中祖之所以能领奇兵、翻古道都是当时的蜀中道门势力倾力相助的缘故。
自那后,唐朝再创盛世,国祚竟达两千六百年之久,空前绝后,史称寿唐。与此同时,道门势力一举压过佛门,蜀中道门更是兴盛难当,在当时力压龙虎山,被称作西道都。而今闻名的峨眉山、青城山、青羊宫、鹤鸣山都是在寿唐时期兴起的。
寿唐虽久,犹有尽时,唐末军阀割据,一派乱象,当真是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史称五代十国。
随后有宋太祖一统天下,是为北宋,北宋享国一百七十年,诸事疲敝,国境收缩,皇帝逃亡。时有宋世祖中兴,在逃亡途中再开伟业,延宋一千五百年国祚,史称绍宋。
两宋时期,道门昌盛,有冲虚妙道先生王文卿在豫章兵锋山创立神霄派,为天下修道人再开一门法统。
宋末,有北方异族南下,搜山检海,建立大元,元朝立国百年,百姓怨声载道,时有明太祖举兵,势如破竹,驱异族至北海,一统中原,是为日月之明。
如今明朝立国已有四百余年,天下承平,一派繁荣景象。
云气看罢,重重呼出一口气,合上书籍,腹中一阵饥饿感袭来,他下意识去摸书案上的饼,却摸了个空,他抬头去看,发现饼已经吃完了,而案上不知何时被点起了一盏灯。
这灯很漂亮,灯盏通体呈乳白色,看着像是石质。灯整体是一只白鹤站立的形象,一脚落地,四趾张开,另一脚提起,四趾收拢。鹤的翅膀收拢着,脖颈修长弯曲,头低下,鹤嘴中衔着一个长颈瓶,瓶里盛放着清亮的灯油,火焰就悬在瓶口外。
油灯光很亮,但又柔和,散着白光,像是把十五的月亮摘了下来。他后知后觉,再看窗外,已经是夜深时分。
起身来到窗边,月光璀璨,与桌案上的灯相映成趣,他望着照耀古今的明月,脑海中还在翻腾着史书中的波澜壮阔。
细细想来,似乎每一次王朝兴衰,总能看到山上势力的影子,但又模糊笼统,让人看不真切。就连自己祖师似乎与东晋立国也有莫大牵扯,但这种牵扯总是不清不明的,给人感觉是不可声张的。
即便是当下,大明王朝,皇室似乎对武当山、对三丰真人也有着别样的崇拜色彩,加各种封号,一串比一串长。
再看看那些深陷王朝斗争的,商周时的古神之战,秦时的仙朝之战,唐时佛道之争,斗着斗着,这些大神们再无音讯。最近的例子是唐中祖领道兵出蜀夺得天下,但书中有言,唐中祖出蜀后,蜀中阴雨连绵了半年之久,有一座仙山枯死,出蜀的道兵入关中后,再无任何声息。
其中关节,深思令人发寒。
云气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在红尘中行走时,定要小心庙堂,不惹世俗纷争,少沾因果。
只是母亲姓朱……
“云气!”
一声呼喊打断了云气的遐想,他偏头一看,门是开着的,原来是贺炳锟站在院子中。
只见他张嘴一吸,半空中一团收纳太阴月华的寒雾便被他吞下。他笑说:“你可算醒了,你知晓你看了多久么。”
云气疑惑:“不是从早到晚么?”
贺炳锟摇摇头,“非也,现在已经第三天的晚上了。”
云气讶然,竟过了这么久?
“你再不醒我也要叫你了,时间久了要伤了心神。”
云气点点头。
“你既爱看书,桌上那盏灯便送你了,炼化的方法写在灯下压着的纸笺上,待你食气后炼化试试。”
云气有些意外,“道兄,无功不受禄。”
“什么功不功,禄不禄的,给你就拿着,不值几个钱,算是见面礼了。”
云气遂收下,作揖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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