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黄皮黄皮儿的武侠仙侠小说《诡异仙道陈黄皮黄皮儿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陈黄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噫!成了!”陈黄皮兴奋的盯着丹炉之中一颗赤白发亮、圆滚滚的丹丸。那丹丸散发着一丝浓郁的香味。而且足足有成年人的人头大小。黄铜油灯目瞪口呆,颇为艰难的说道:“天毒丹长这么大?”“这只是天丹!”陈黄皮解释道:“还要加入百死无生人,转大火炼制,直到明天这个时候,日夜交替,阴阳交合,才能炼成真正的天毒丹。”“我知道。”黄铜油灯干巴巴的说:“我黄二虽不懂炼丹,可我见过净仙观的道人们炼丹,他们与你炼的有大不同。”“有何不同?”这话一下把黄铜油灯问住了。它被造出来不久便赶上了天地异变,那时候道人们都忙着造神。因此,它也只见过一次炼丹。陈黄皮的炼丹手法学自观主,黄铜油灯自然不敢点评半个字。只单说炼成的丹。那道人一炉成丹上百粒。个个都是小拇指般大小...
《诡异仙道陈黄皮黄皮儿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噫!成了!”
陈黄皮兴奋的盯着丹炉之中一颗赤白发亮、圆滚滚的丹丸。
那丹丸散发着一丝浓郁的香味。
而且足足有成年人的人头大小。
黄铜油灯目瞪口呆,颇为艰难的说道:“天毒丹长这么大?”
“这只是天丹!”
陈黄皮解释道:“还要加入百死无生人,转大火炼制,直到明天这个时候,日夜交替,阴阳交合,才能炼成真正的天毒丹。”
“我知道。”
黄铜油灯干巴巴的说:“我黄二虽不懂炼丹,可我见过净仙观的道人们炼丹,他们与你炼的有大不同。”
“有何不同?”
这话一下把黄铜油灯问住了。
它被造出来不久便赶上了天地异变,那时候道人们都忙着造神。
因此,它也只见过一次炼丹。
陈黄皮的炼丹手法学自观主,黄铜油灯自然不敢点评半个字。
只单说炼成的丹。
那道人一炉成丹上百粒。
个个都是小拇指般大小。
而陈黄皮一炉就一颗,光是半成品就有人头大小,等真炼成了还能得了?
“不对劲,总之很不对劲!”
黄铜油灯摇晃着脑袋,头皮发麻的说:“陈黄皮,观主的炼丹手法不应该是如此才对,你确定你真的学会了?”
“不然呢?”
陈黄皮道:“我被炼了那么多次,我每次只记几种手法也都记的滚瓜烂熟了。”
“再说了,这丹就大点才好。”
“要是小了,我还担心药力不够猛呢。”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黄铜油灯仔细回忆,确定陈黄皮的炼丹手法没错,和观主炼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于是,便安下了心。
“那我可就将百死无生人丢进去了?”
“等一会儿,天黑以后丢最好!我要卡着时间,不能弄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
陈黄皮猛地一挥手,九龙炼丹炉的炉顶便自动悬浮起来。
一股热浪喷涌而出。
黄铜油灯赶忙将百死无生人丢了进去。
下一秒。
那名为百死无生人,实际上却是一团黑色肉球的东西瞬间融化成液体。
说来也奇异。
那些黑色液体一进丹炉,就立马朝着那人头大小的天丹扑了上去。
眨眼间一颗赤白发亮的丹丸就被染成了黑色。
黑中夹银,阴中加金。
那是陈黄皮加的水银,青铅等金属的色彩。
伴随着的,还有一丝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香,好香……”
黄铜油灯鼻子一抽,便感觉到浓郁到令人发指的香味扑面而来。
那香味实在是太浓郁。
浓郁到让它那燃烧着的灯芯都忽明忽暗了起来。
“别说,还挺好闻!”
“等炼成以后就闻不到了,无色无味,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三息内魂飞魄散,那时才称得上是天毒丹!”
陈黄皮有些自得。
他生平第一次炼丹,便轻而易举的炼成了如此奇异的丹药。
就算是放到炼丹界,恐怕也能称得上一声奇才吧?
……
夜色下,净仙观内寂静无声。
汤婆婆此时正盘膝而坐。
在她面前则是狐狸山神的雕像。
仅仅一天功夫。
狐狸山神的神像便不复之前那支离破碎的凄惨模样。
“真不容易啊……”
狐狸山神睁开眼,双目之中隐隐有委屈之色一闪而过。
“一成香火都不到。”
“即便是本神最落魄的时候,都比现在要强出不知多少倍。”
“还好有那六十尊神明给观……”
说到这。
狐狸山神连忙止住,它本想说还好有那六十尊神明给观主吸,可话到心头却又立马硬生生掐掉。
不能说。
说了会被观主听到。
此刻,它心中暗暗得意:“本神的香火只要没有那六十尊二傻子神明的香火旺就够了。”
狐狸山神已经死心了。
到了净仙观这鬼地方,它这辈子是别想走了。
死也只能死在这里。
那些二傻子神明就是最好的例子,来了一趟就想走,结果走的了吗?
现在还不是一个个在陪自己坐牢。
“山外的神明也就香火旺了点,论起察言观色的保命本事,山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甩它们几座山!”
狐狸山神对那六十尊神明不屑一顾。
因为它琢磨明白这六十尊神明被吸干之前,它该做什么才能保命了。
那就是,当狗!
给陈黄皮当狗!
狐狸也是狗!
狐狸山神很自信,因为它好歹和陈黄皮是认识的。
是说过话的。
是有善缘的!
虽然那小子邪门了一点,和他说了几句话,自己的神魂就没了一大块。
但肯定和他没关系。
一提起神魂,狐狸山神就感觉脑袋剧痛。
它认定了是那位不可说、不可念的存在吃的。
所以才坚决的要给陈黄皮做狗。
“狗而已,那破灯做得,本神就做不得?”
“等本神给黄皮小子当了狗,看在他的面子上,本神总不至于连条活路都没有吧?”
狐狸山神心中得意洋洋,再瞥了一眼隔壁,虽然到了这净仙观,它的神力也无法影响到这里的一草一木,神眼更是连墙壁都看不穿。
但它知道,它和这六十尊神明之间已经不是一路神了。
神明,亦有高下之分!
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熟悉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连话都没说,紫袍老道就凭空出现在房间内。
那张干瘦、仙风道骨的苍老面孔,便在狐狸山神惊恐的目光中凑了上来。
“小狐狸,你刚刚念叨了黄皮儿对吧……”
“念叨他的名字,贫道也会听见的喔!”
一吸过后。
狐狸山神小心翼翼卡着点积攒下来的香火,顿时变得一干二净。
紫袍老道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原地,一直盘膝而坐的汤婆婆忽然睁开了仅剩的一只眼睛,神色极为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家山神。
她起身走上前,轻声道:“山神大人……”
“别动……”
狐狸山神艰难的吐出一句话:“碎,碎了。”
……
在隔壁房间。
宋秋月怎么都睡不着。
她盘膝静坐,其余的修士则守在门口。
净仙观的客房其实不算大,因为都是单间,所以这一众修士挤在一个房间里,便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好在,作为世家女。
宋秋月是有特权的。
她本人占据了一半的范围,并且还在中间拉上了一道布帘,设下了隔音的结界。
这样一来,任何修士一旦靠近,结界都会示警。
虽然自信家仆们不敢生出歹心。
可作为女人。
宋秋月本能的还是有些膈应。
因此,她虽然自天黑后就盘膝静坐,却脑海中杂念纷生,怎么都无法入睡。
元婴修士是不需要睡眠的。
但除非劳心过度。
宋秋月的确心力憔悴,毕竟换做任何一人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恐怕都不会好上太多。
她很想睡觉。
却又不敢睡。
“再过四个时辰就要天亮。”
宋秋月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天亮以后,叔父派来救自己的人便会赶到。
那老道士太恐怖,起码得一百尊神明才能降住。
而且还不能是修士立地成神的那种,得是真正得了赦封的山神,河神,外加一位城隍才行。
是的,凌晨被迫上山的时候,宋秋月让那些神明传递的便是这样的消息。
而就在这时。
宋秋月忽然黛眉微蹙。
她好像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敲门。
还夹杂着一些微弱的嘈杂声,像是几十个人此起彼伏的在开口说话一样。
“莫非是那老道士在敲门?”
宋秋月心中凛然一片。
陈黄皮好心提醒过她,若是晚上听到敲门声,千万不要理会,直接睡觉,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不知道理会了会怎样。
但她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心念及此。
宋秋月索性屏蔽了听觉,这下子果然听不到那些声音了。
只是她并未发现。
在她身侧的人种袋里,那供奉着六十尊神明的木质庙宇此时正在疯狂颤抖。
神明们只有在庙宇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庙宇也有储存香火的能力。
木质庙宇便是一个简易的行宫。
宋秋月带来的这座行宫和十二夫人的不同。
更大,更加奇妙。
能容纳的下六十尊神明。
因此,这些神明此刻看着庙宇内的紫袍老道便更加的绝望。
就在刚刚。
这些神明本来正在吸收庙宇中的香火,以抵消莫名消失的那部分。
忽然间。
一阵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众神明先是如狐狸山神那般愣住,还未想明白为何会有人敲响庙宇的门,便看到紫袍老道推门而入,而且反手就将庙门关上。
一边擦着口水,一边就冲神明们走了过来。
“前辈,饶命。”
“本神……不,晚辈愿化作邪神,做您麾下走狗。”
一个个被供奉在庙宇中,身躯巨大,高高在上的神明,此刻全都滚下了神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嘿嘿,人气!好浓的人气!”
紫袍老道嘿笑着,走到一尊神明面前,用手拍了拍。
声音并不清脆。
反而很闷。
紫袍老道顿时不悦道:“这个不行。”
后者还未明白自己怎么就不行,就突然看到紫袍老道冲它张开了嘴巴,猛地一吸。
一道香火顿时化作一道烟柱,没入紫袍老道的口中。
咔嚓一声。
那神明身上的香火被吸干,竟连身躯都无法维持,半截身子当场折断,上半身更是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紫袍老道脚步不停。
每走到一尊什么面前,就像是拍瓜一样拍了拍这些神明的脑袋。
“这个也不行。”
“不行。”
“不行。”
“还是不行。”
“怎么都不行!!!”
紫袍老道怒火冲天,一巴掌将最后一尊神明的脑袋给拍碎。
后者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化作了一捧黄土。
“气死贫道!气死贫道了!”
紫袍老道又抓住一尊神明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贫道答应了黄皮儿要给他找一尊神明,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行,该死,都该死!”
那神明奄奄一息的道:“我……我的脑袋声音是脆的……”
“所以你更不行,更该死!”
紫袍老道冷冷的说了一句,一把将其捏死。
仅剩的那些神明们见此,顿时绝望的将脸贴在了地上。
闭上嘴巴,闭上眼睛,闭上耳朵。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
反正怎么都是个死。
还不如不明不白的死了得了。
过了好一会儿。
庙宇内变得一片死寂。
一尊蛇首人身的神明忽然眼皮颤动了几下。
“我还活着,那老道士为何没杀我?”
“我也活着!”
“我也是。”
仅剩的五十八尊神明们齐齐发出灾后余生的庆幸。
“活着真好啊!”
下一秒。
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它们心中响起。
“没事,等会儿就死了。”
翌日一早。
丹房内,气息灼热。
陈黄皮盘坐在地上,愣是看了一夜的丹炉都没合眼。
他现在虽然很想睡觉,可身体并不困。
再加上从天亮到天黑这段时间,是炼制天毒丹最的关键的时间,一到天黑,阴阳交替便是丹成的时候。
绝对不能出错。
否则,一旦出错,其他的什么水银,青铅这种玩意道观里倒是挺多。
可百死无生人上哪找去?
总不能跑一趟葬神坟,到阴土黄泉转一圈吧?
一旁,黄铜油灯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天毒丹能不能炼成,它都不怎么在乎。
反正这玩意又不是给它吃的。
要是陈黄皮真一颗丹药给观主放挺了。
那正好可以离开十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晃荡晃荡。
当然,黄铜油灯心里是有逼数的。
天毒丹再毒,哪怕是能毒死仙人。
观主都能当糖豆吃。
更大的可能,或许真跟陈黄皮说的那样,以毒攻毒把观主的病给治好。
只是,观主究竟疯没疯。
黄铜油灯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也不敢去多想。
因为它已经完全确定,只要提起观主,哪怕在心里念叨说坏话,都会被观主听的一清二楚。
甚至于。
黄铜油灯都怀疑。
每次出去巡山,以陈黄皮八句话不离师父的调调,会不会其实他走到哪,观主就盯到哪。
“咦!太可怕了!”
黄铜油灯打了个哆嗦。
一想到无论跟陈黄皮做什么,观主都在暗中默默看着,它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双眼睛更是在丹房的角落里来回巡视。
好似在找些什么似得。
“黄二,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观主藏在什么地方呢。”
听到这话,陈黄皮无奈的说道:“师父不在你看的那些地方。”
“你不懂!”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你虽然能修炼了,可眼睛却不如我的好使,即便你用我的灯油开了天眼,我也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呢?”
“比如观……主您来啦!”
黄铜油灯声音立马拔高,灯身上立马浮现出一张谄媚的笑脸。
陈黄皮却微微皱眉。
因为他看到师父道袍上沾着几片枯死的树叶,一头白发更是夹杂着几节树枝。
“大师父,你做什么去了,身上弄的这么脏。”
说着,就走上前给紫袍老道整理了起来。
吸溜。
紫袍老道吸溜着口水,得意的道:“种树!为师种树去了,种了一夜的树!”
“种树?”
陈黄皮眼前一亮,赶忙道:“是山楂树吗?”
“不是不是。”
紫袍老道晃了晃脑袋说道:“山楂树还没到,到了为师就给你种!为师种的是旧观里的那颗魔树!”
“魔树?”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遮天蔽日的树冠,以及那无数只赤红的恐怖魔眼。
“大师傅,你种它做什么?它不是已经死了吗?”
“它是死了,脑袋都被为师给拧下来了。”
紫袍老道得意道:“不过为师有的是办法给它弄活,到时候给它塞进你的肾庙里,镇住那黑烟,省的到时候你长得太快,肉质变柴。”
“那它现在活过来了吗?”
“不知道。”
紫袍老道挠头道:“反正为师给它挪了个新地方,又从新施了肥料,晚上再去浇浇水,肯定能活过来。”
说到这。
忽然间,紫袍老道歪了歪脑袋,盯着丹炉看了一眼。
“黄皮儿,你学会炼丹了?”
“什么时候学会的?”
“为师记得好像没有教过你才对。”
听到这话,陈黄皮不仅露出了和紫袍老道几乎一致的得意之色,极为自信的说道:“大师父,你虽然没教过我炼丹,可我却学会了怎么炼我!”
“你炼丹的手法我已经全都学会了!”
“什么?”
紫袍老道脸色大变,结结巴巴的说:“这……这……这……”
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老二就一直想趁着自己不注意,把黄皮儿给吃了。
现在黄皮儿居然学会了自己的炼丹手法。
那岂不是说,黄皮儿也要吃了黄皮儿。
“不行!绝对不行!”
紫袍老道喃喃道:“贫道好不容易把黄皮儿养大,可不能让他自己拔了自己的头筹!”
“大师父!”
陈黄皮无奈的说道:“我是不可能把我炼成丹药的。”
“为什么炼不成?”
“因为没有丹方。”
天毒丹的丹方是以百死无生人作为主药,辅以其他药物,矿石金属,还需要按照特定的时间去炼制出天丹毒丹,再阴阳交汇方可成丹。
陈黄皮捉摸着,百死无生人是人,自己也是人。
那肯定有一副丹方可以用自己当主药。
只是这丹方该是什么步骤,该用什么辅药,要不要加水银,加青铅,该选择什么时辰炼,以他目前的炼丹经验还琢磨不明白。
想到这。
陈黄皮忽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大师父,你经常炼我,你该不会有炼我的丹方吧?”
“没有没有!”
紫袍老道眼神闪躲,赶忙说道:“为师哪有什么丹方,就算有也不会藏起来,就算藏起来,也不会不告诉你,就算不告诉你,也不可能不教给你。”
“你可是为师的亲徒儿啊!”
“为师又不是你二师父,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你说是不是?”
“是!”
陈黄皮点了点头。
可心里却在暗忖道:“师父说谎的时候就喜欢眼神闪躲。”
紫袍老道立马抬头看着丹房的屋顶。
“还喜欢抬头望天。”
紫袍老道低头看着脚下。
“疯了以后还多了个看脚下的坏习惯。”
紫袍老道闭上眼睛。
陈黄皮见此,顿时瞪大了眼睛。
居然还真有炼自己的丹方!
紫袍老道闭着眼睛疯狂摇头,一边摇头还一边跑,眨眼间就从丹房里冲了出去。
待他走后。
黄铜油灯这才干巴巴的开口:“陈黄皮,观主该不会真有一道炼你的丹方吧?”
陈黄皮冷笑道:“呵呵,你说呢。”
“那你……”
黄铜油灯心中挣扎,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陈黄皮虽然是自己的好朋友。
又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还经历过大大小小那么多事。
可自己是观主造出来的。
换句话说,是观主给了它一条生命。
虽说偏心了点,造黄一的时候用的是一整块十方无影金,造它的时候用的只是一些边角料混着首山铜敷衍了事。
可毕竟黄二这个名字是观主给的。
若是他把这个名字给了黄一,那自己就成了黄一了!
反观黄二,岂不是要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奴颜媚骨。
而自己看它可怜,偶尔传它几招,就让它心甘情愿的一口一个大哥叫着。
想到这,黄铜油灯猛地睁开眼,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不用说了,反吧!”
“反什么?”
陈黄皮错愕的道:“怎么,等炼成天毒丹以后,你也要跟我去偷师父藏起来的丹方?”
“偷丹方?”
黄铜油灯惊呆了:“不是,你为什么要偷丹方?”
“你不懂!”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师父百年以后,净仙观就是我的了,可他年纪大了,开始敝帚自珍了,还想着留一手,我却不能教他如愿。”
“我以后肯定是要收徒弟的!”
“若是不会这炼我的丹方,我又该怎么去炼我的徒弟呢?”
“你说是吧,黄二?”
“是的。”
黄铜油灯平静的道:“所以你赶紧把天毒丹炼出来,我要吃第一口!”
……
另一边。
宋秋月等人却陷入了浓浓的不安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
“神明们呢?”
“神明们去哪了?”
房间内,宋秋月盯着悬浮在身前的木质庙宇,面色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赵海等修士站在一旁,同样不知所措。
天刚亮的时候。
宋秋月习惯性的和神明们沟通。
可却得不到回应。
一次如此正常,可次次都是如此就不对劲了。
神明们身上的香火本就在不停的流失。
宋秋月还以为,神明们是因为香火不足,所以陷入了沉睡。
可没想到没的不是香火。
是神明……
整整六十尊神明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连一捧灰都没剩下。
“现在是白天,没了神明,我们该如何和许州城联络?”
宋秋月银牙紧咬:“没了神明,若是那老道士对我们动手,又该如何自保?”
“谁能告诉我,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赵海,你知道吗?”
“还有你,你,你,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说啊!”
宋秋月心里惊怒交加,她问这些修士,更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说句不客气的话。
六十尊神明始终在她身边,如此诡异的消失,她却没有任何察觉,连一条狗都不如。
起码狗还能看家护院,知道叫两声。
赵海等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无奈的低下了头。
“小姐,您无需如此,许州那边一定会派人来救咱们的。”
“没用了。”
宋秋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六十尊神明,就这样一夜之间连撮灰都不剩下。
能做到这件事的,唯有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如此看来,这老道士根本就不是什么灾祸,恐怕是劫。
是道劫!
如此道劫,即便是自己叔父带着许州牧的金印来了,也只能有多远跑多远。
城隍、神明……
来多少都没用。
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或许只有一个。
“你们都出去。”
“小姐?”
“出去!”
宋秋月冷着脸,看着赵海等修士一个个退出房间,然后又将门带上。
她这才好整以暇的做了下来,拿出梳妆打扮的工具,便对着铜镜画起了眉。
十万大山,巍峨险峻。
玉琼山上,净仙观内。
大殿十米高。
黄泥糊的墙上有三位道人画像。
陈黄皮背对画像,手捧药经正苦思冥想。
前段日子,师父练功练的失心疯了。
非说其实自己有三个师父。
大师父穿紫袍,二师父穿白袍,三师父穿青袍。
还把原本净仙观供着的神像都给搬走了,亲自画上了自己的三幅画像。
说什么净仙观不养闲人,更不养闲神。
反正都是吃白饭,还不如拜自己。
陈黄皮觉得很有道理,寻思等师父归天之后,就把自己的画像换上去。
突然,陈黄皮放下药经。
“师父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穿紫色道袍,黑边打底,上绣红梅的白发老道跑了进来,边跑还边大喊大叫。
“黄皮儿,黄皮儿!”
“师……大师父,怎么了。”
陈黄皮本来下意识的想喊师父,可一看穿的衣服颜色,就赶紧改口。
师父脾气倔的跟驴一样。
他说有三个师父,那自己就不能叫错身份,乱了长幼尊卑。
否则就要生气。
一生气没半天功夫哄不好。
陈黄皮才不愿意惹他生气。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兴冲冲的说道:“黄皮儿,为师掐指一算,今天是你的生辰,过了今天,你就九岁了。”
陈黄皮摇头道:“大师父,你记错了,去年这个时候我才七岁,过了今天,我明明是八岁才对。”
“可去年你也是这样说的。”
“前年也是。”
“还有大前年。”
“那估计是我记错了,咱们从头算好了,过了今天我八岁。”
“好吧,要是你九岁就好了。”
紫袍老道暗自神伤,不甘心的擦了擦口水。
陈黄皮暗自摇头。
师父这失心疯越来越严重了。
得多巡山采药,不然师父一把年纪了还疯疯癫癫也太遭罪了。
“师父,我要去山里了,晚上回来给你做肉汤喝。”
陈黄皮抄起一盏黄铜油灯就走。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道:“天黑之前要回来,不然容易遇到脏东西拦路。”
“知道了。”
陈黄皮的声音渐渐淡去。
紫袍老道站在原地,肚子饿的咕咕叫。
忽地,紫袍老道脸色瞬变,手脚并用的爬到陈黄皮先前坐着的蒲团上,猛地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的道:“香,真香,比之前的都香,要是黄皮儿九岁就好了。”
“再等一年,再等一年。”
“不,不用等了。”
若是陈黄皮在此,肯定会惊呼一声二师父你怎么白天就出来了。
因为此时,老道身上的紫袍已经变成了白袍。
……
山路崎岖湿滑,树荫遮天蔽日。
陈黄皮背着行囊,腰上挂着黄铜油灯,步伐如风。
山中危险多有邪异。
巡山采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白日里还好,要是晚上还在外面,就容易碰到脏东西。
陈黄皮前几天巡山采药的时候,被大雨耽搁了段路,结果天就黑了。
一个没脑袋的人拦住了陈黄皮去路。
那人一上来就问陈黄皮有没有见过他的脑袋。
陈黄皮说没有,那人就问陈黄皮要脑袋。
陈黄皮只有一颗脑袋,肯定不愿意。
谁知那人提出可以花钱买。
足足一吊钱!
陈黄皮犹豫半晌,告诉那人,要是卖就卖了,可晚上还得回去给师父做饭,没有脑袋可不行。
那人愣了一下,就答应陈黄皮可以明日再取他脑袋,只是要签字画押才行。
陈黄皮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就同意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陈黄皮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那人来取自己的脑袋。
只是大殿里多了一本签字画押的册子。
陈黄皮也白得了一吊钱。
……
陈黄皮巡山半响。
背囊里已经装满了药材,有人参,有草果,有白蔻,有枸杞,有八角。
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正要往回走。
陈黄皮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突然长出人的五官,叫道:“陈黄皮,陈黄皮!”
“黄二,你叫我做甚?”
黄铜油灯说道:“别回观里了,我好几次都偷听到观主说要吃了你,可是你又没到九岁,他不吃你就啃我,你看我身上被他啃出了好多牙印。”
说话间,黄铜油灯长出了细长的手臂,指了指灯身上的牙印。
陈黄皮却摇头道:“黄二,你别担心,师父他牙口不好,啃不坏你的。”
“废话,啃的又不是你。”
“陈黄皮,咱们跑吧!你不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吗?今天可是个好机会。”
陈黄皮当然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实际上,他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师父以外,都没有见过别的活人。
只是,师父失心疯了。
陈黄皮要治好师父,不然放心不下。
“以后的机会更多!”
“哎,劝不动你。”
黄铜油灯无奈的叹了口气,见说不通,索性抓起一把黄泥往身上一抹,将那些牙印给遮住。
只是这样一来。
原本黄灿灿的油灯却变得脏兮兮的,真就看不出半点奇异。
陈黄皮迈步往回赶。
来时的路不好走,因为要巡山采药。
回去的时候,只需要迈腿就好了。
只是就在这时。
远处的大山里,突然传出一道巨响。
轰!
轰!
响声一阵接一阵。
陈黄皮眉头一皱,一个纵身直接跃到树梢,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青黑色怪异身影就映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身影约莫数十丈高,没有五官,浑身青黑一片,袒胸露乳,如同树冠状的脑袋上长满了瘤子,胸前裂开一道巨口,犬牙交错,伸出血色的舌头,舌头满是倒刺,此时正探出双手,掌心分别有一只巨眼,仿佛能洞察一切。
怪物每一步踏出都会引起大地震动,烟尘四溅,树木倒地。
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有黑烟环绕。
烟雾触及之处,无论是树木还是草地,全都变得一片焦黑,像是被污染了一般。
几个穿着黑衫的身影,正在半空中急速掠过,像是在被其追杀一样。
陈黄皮认得这怪物。
正是被师父搬出大殿供奉的神像之一。
有一次陈黄皮晚上尿尿的时候,就看到它在净仙观外打转,一见陈黄皮,就说外面太冷,没有观里暖和。
陈黄皮见它可怜,正要请它进观里坐一坐。
可师父却冷不丁的冒了出来,后者吓得赶忙消失在黑夜里。
记得当初师父说:它已经被污染了,你放它进来它就要吃你,咱们净仙观绝不允许有第四个吃人的东西。
陈黄皮被吓到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其他三个要吃人的东西。
再后来,陈黄皮就再也没见过这变异的神像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而且天还没黑它就跑出来了。
而就在这时。
那变异神像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长着眼睛的掌心忽然对向陈黄皮的位置。
“咦!它还记着我。”
陈黄皮心中一惊,赶忙跃下树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净仙观赶去。
而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小娃娃,你是这附近的人?”
话音刚落,陈黄皮就感觉双脚离地了。
再一回头,便看到先前看到的那几个黑衫人出现在自己左右,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一只手提着自己。
陈黄皮乖乖点头。
有人惊奇道:“早就听说,这十万大山里依旧有残民苟且,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有人打量了一眼陈黄皮:“钢筋铁骨,还是个炼体境修士。”
陈黄皮不知道什么叫炼体境。
反正他也不能修炼,这些人说是就是吧。
“别废话了,天马上就要黑了,这鬼东西会变得更可怕。”
有人回头看了一眼紧追而来的变异神像。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明明这鬼东西刚刚追杀自己几人的时候,速度还没有这么快,忽然就跟打了鸡血似得,眨眼间就掠出去百丈,巨大的身影走在山林中,就像是地龙翻身一般可怖。
山羊胡老者赶忙问陈黄皮:“老夫且问你,你既然住在附近,又是道童打扮,附近一定有道观对不对。”
“天就要黑了,能否借贵观神像庇佑我等一夜。”
这个世界一到夜晚,便像是换了个皮一样,邪异丛生。
若是没有神明庇佑,除非你修为通天,否则扛不住黑暗中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数邪异。
老者等人这次深入十万大山,本来是请了一尊神像的,可祭出去的刹那,就被这尊邪异神像给吞进了肚子里。
连带着传信回去都做不到了。
几人从未见过这种恐怖的东西,吓的亡魂皆冒,夺路狂奔。
陈黄皮其实很想提醒他们,追杀你们的就是我家道观里的神明,可还没说出口,老者就开口打断了他。
“你放心,只此一次,明日一早我等绝不逗留,而且必有重谢!”
陈黄皮喜笑颜开:“那好,我给你们带路。”
说完,陈黄皮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警惕之色。
“可如果你们赖账怎么办?”
老者等人瞬间焦急了起来。
身后的异变神像已经步步紧逼,生死之间哪容得下那么多计较。
“老夫一把年纪,还能骗你一个娃娃不成。”
“那可说不好,除非……”
“除非什么……”
陈黄皮摇头,拿出一个泛黄的小册子:“除非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不然我不信。”
“签,老夫现在就签!”
“你们都要签。”
待几人快速签完,陈黄皮这才开开心心的说:“我给你们指路,诺,往东边飞。”
几人有了陈黄皮指路,终于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一个个的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飞,回气的丹药更是一颗接一颗的吞,完全不管丹田经脉受不受的住。
那变异神明眼见着陈黄皮要被几人带走,更是怒不可遏的扬天嘶吼。
陈黄皮吓得缩在山羊胡老者怀里。
“孩子别怕,老夫拼的根基受损,也绝不会让这鬼东西追上你。“
“嗯嗯!”
陈黄皮乖乖点头。
不远处,幽暗大山之中。
一座道观在雾霭之中若隐若现。
当几人踏入山门的时候,正好天色一下子暗淡了下去,整个世界像是一下子被蒙上了黑布,半点星光都落不下来,只有一轮朦胧的红月若隐若现,像是有人在眨眼。
变异神像不甘的停下脚步,胸前裂开的大嘴吐出一尊人高的神像,那神像如同活物一般,眉头紧皱,周身被黑烟侵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一被放出来,神像立马睁开眼,就要遁走。
可还没来得及,就被变异神像一巴掌拍了个稀碎。
后者怒吼一声,将其完全吞入口中,一边咯嘣咯嘣的咀嚼,一边看着走进山门的陈黄皮等人,最终不甘的隐没入黑暗。
“没想到这十万大山之中,居然还有一座道观,当真奇异。”
宋秋月穿着一身淡青色襦裙,腰间系一彩云飘带,明眉皓齿,五官柔美中带着一丝英气,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青春逼人的时候。
“应当是有主之地,地上的脚印都还没淡去。”
一名修士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脚印,很杂乱,七八人左右。
“且上去看看,若是有人,便问问可曾见过昨夜的金光。”
昨天夜里,十万大山升起一轮金色的太阳。
虽然只在一瞬间便消失。
可无数邪异都感应到了。
神明们也感应到了。
宋秋月当时正在木屋庙宇中打坐,神明们便像是疯了一样,催促她去找到那金光的所在处。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得到。
可为何要得到。
神明们却给不出答案。
它们只是本能的对那发出金光的东西无比渴望。
“若是找到那东西,所有人都记一大功。”
“我等敢不劳心!”
众修士激动不已。
一个大功,对他们这些家奴而言,可谓是做梦都想得到。
不仅修为能更近一步。
还能以此摆脱家奴身份,往上再提一提。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激动罢了。
神明们只是给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却没有准确的地点,谁能找到那东西?
不过是应付事罢了。
“走吧!”
宋秋月轻笑一声,拾阶而上,闲庭碎步好似游山玩水的富家女一般。
她这般闲情逸致。
跟着她的修士们自然也不敢催促。
一个个的都跟在后面,不敢有半分逾越。
要知道,这位可是许州牧宋天罡的侄女,是世家的贵女。
本身的修为更是突破了元婴。
十八九岁的元婴女修,还是世家女。
两个光环叠加,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怕是让他们去抓几个邪异过来,他们也只能照做。
不过好在,这次只是有心无心的过来寻找那发出金光的东西,找不找得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真正的任务还是为了移民。
移民之事不归宋秋月管。
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她便要回许州城里去。
剩下事的自然要交给其他人。
本来这种小事是不可能由宋秋月来做的,可实际上是她主动请缨,倒不是说为了镀金,而是她父母走的早,一直被宋天罡带在身边当女儿养。
而宋天罡是大康朝的州牧,平日里日理万机,根本不可能顾得上这个侄女,因此平日里照顾她的实际上是宋天罡的那些小妾们。
十二夫人对宋秋月照顾颇多。
如今十二夫人死在了十万大山。
宋秋月虽然心里清楚,估摸着是个尸首无存的下场,可总想着过来看看,若是撞见那杀害十二夫人的邪异,便动手将其镇杀,以此来给个交代。
至于能不能找到那个邪异……
十万大山不是到处都是?
世家是一颗大树,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可要想抱紧这颗大树。
有时候,里子可以不要,但面子一定要做到位。
否则的话,本就是孤儿的宋秋月恐怕在宋家以后就会沦为边缘人物。
什么贵不可言。
那也只是脚下不沾泥泞罢了。
玉琼山并不是很高。
山不是什么好山,水也不是什么好水。
而且这个时节山上的树基本上都已经谢绿,光秃秃的看着更显得有几分凄冷。
“此地叫净仙观?”
宋秋月瞥了一眼净仙观的山门,失笑的摇摇头。
修行之路,到了元婴就已经是极限。
再往上走就只能坐地成神。
这道观倒好,居然叫净仙观,连仙都不干净?还是说要将仙都给净化掉,当真是不知所谓。
跨过山门,再往上走百十来步,眼前的空间顿时开朗。
宋秋月等修士也看到了陈黄皮和汤婆婆等人。
只一眼。
宋秋月就失去了兴趣。
一个金丹期的老妪,还有个看着八九岁长得倒是挺俊俏的道童,倒也没有让她上心的资格。
“上去问问。”
宋秋月示意家奴们上前询问。
她自己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这座净仙观。
造型古朴,青砖碧瓦,一草一木都十分考究,只是香火气却很淡,淡到让人怀疑这道观中供奉的神明都要死了一样。
地方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
而且有人居住在这里,说明此地还算安全。
倒是可以用作移民的去处。
至于眼前住在这道观的人。
宋秋月不在乎。
一名修士走到汤婆婆面前,询问道:“你是这道观的主事人?”
“回这位贵人,老身只是在此借住,非主是客。”
汤婆婆的态度很谨慎。
这些修士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每一个都是如十二夫人那般的元婴修为。
而且,看其穿着,与十二夫人的家奴们如出一辙。
不得不重视对待。
“敢问贵人如何称呼?”
“称我赵海便可。”
修士赵海淡淡道:“我观你有修为在身,昨夜金光大方,你可曾看到是何事物?”
昨天夜里金光大方。
汤婆婆心力憔悴,一觉醒来就到了天亮,根本就没有看到。
本来,到了一陌生地方不应该如此放松警惕。
更何况是在净仙观。
可汤婆婆实在是没了心气。
因为她知道,真要出事以她的修为加上狐狸山神的状态,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索性也就真的睡死过去了。
不过眼下这赵海一开口。
汤婆婆就感觉不对劲了。
她是见过陈黄皮将黄铜油灯变成了一条狗的,也知道那黄铜油灯的不凡。
因此,以汤婆婆的智慧很容易就能猜到,那金光要不是那黄铜油灯搞出来的,要不就是陈黄皮或者他那个诡异的师父搞出来的。
无论是谁……
都不是她能置喙的。
想到这。
汤婆婆便开口道:“昨夜倒是有那道金光,只是却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老身在十万大山活了几十年,还头一次遇到这种奇异的景象,贵人来此,便是为了它不成?”
赵海脸色大变,怒吼道:“大胆,竟敢欺瞒我等,那金光分明就是在此地现身,若是不从实道来,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说话间,周身气势瞬间汹涌澎湃。
就像是炙热的火焰一般骇人。
汤婆婆闷哼一声,这赵海元婴修士的威压,让她几欲吐血。
“老身修为浅薄,怎敢欺瞒贵人。”
“老身真不知道那金光究竟是何事物,还请贵人手下留情。”
汤婆婆本就伛偻的身子,又不自主的弯了下来。
赵海脸色阴沉。
这时,一名修士暗自给他传音:“这老妪说的倒是真话。”
修士之间,自然有测谎的手段。
其实搜魂才是最便捷的办法。
只可惜,天地异变以后,走上另一条歧路的修士们,却失去了这种手段。
转而研究出了测谎的法子。
虽然没那么好用,但也足够了。
天知道,汤婆婆虽然生活在十万大山里,但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出去过,见识过修士们的手段的。
因此,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
赵海眉头一皱,却道:“我等沿着那道金光的方向寻找,一路上便只看到了这一座道观,莫非那金光还在更远的地方?”
再往里面走。
可就是十万大山最深,最诡异的地方了。
虽然许州牧令他们带百尊神明过来。
但他们只是先锋军,只领了六十尊神明,等他们找到合适的地方,那四十尊神明才会随着移民的大部队赶赴过来。
六十尊神明已经足够强横,在十万大山外围遇到一般的邪异,挥手之间就能将其镇杀。
遇到特别邪门的东西,自保也不是问题。
若是要去十万大山的更深处……
恐怕神明们就要发怒了。
“小姐,神明可有指示?”
赵海谦卑的弯下腰,姿态更是放的很低。
宋秋月淡淡道:“神明们并未有指示,只是方向肯定是没错的。”
说着,宋秋月就示意赵海撤下威压。
后者立马照做。
“多谢小姐。”
汤婆婆勉强行了个礼,这才如蒙大赦,硬生生将口中的一丝血腥咽了下去。
宋秋月并未搭理汤婆婆。
她一向喜欢美的事物,对汤婆婆这种垂垂老矣,修为又只有金丹的丑陋修士,自然是看不上的。
甚至多说一句话,都让她觉得作呕。
“你来。”
宋秋月指了指陈黄皮。
“叫我嘛?”
“对,你过来,且上前。”
“噢噢。”
陈黄皮走上前,站在宋秋月身前。
好吧,离近看倒也不美,没有十二夫人那样妩媚妖娆,勾人心魄。
宋秋便又后退了一步。
淡淡道:“我观你一身穿着,你才是这净仙观的道人吧?”
“我不是净仙观的。”
陈黄皮摇头纠正道:“净仙观是我的,虽然现在不是,但是以后肯定是,这是我师父说的。”
“哦?你还有师父?”
宋秋月有些错愕,她这才发现陈黄皮竟然也是个修士。
而且一身的气息非常奇怪。
像是炼体期的修士,又像是练气期。
可仔细一看,又像是筑基期。
可又比筑基期修士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而言之,一个字,怪。
而且还有师父。
莫非是什么躲进十万大山里的避世高人不成?
可真要避世,为何又避到这鬼地方?
陈黄皮奇奇怪怪的看着宋秋月,说道:“我如果没有师父,那我是从哪来的?”
这句话一出,便让宋秋月失去了兴趣。
看来是个憨傻的。
“自然是你父母生出来的。”
“才不是呢。”
陈黄皮道:“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师父。”
听到这话,宋秋月耻笑一声,随口道:“没有父母,那你岂不是一个孤儿?”
“我不是孤儿。”
“没有父母,就是孤儿。”
“好吧,我是孤儿,那你有父母吗?”
这句话,让宋秋月顿时愣住了。
在场的修士全都脸色大变。
一个个用杀人的眼神盯着陈黄皮。
汤婆婆也看出了些门道,连忙说道:“贵人莫要生气,小郎君性格淳朴,他没有坏心思,只是口直心快了些,还请贵人多多包含……”
“哈……”
宋秋月突然失笑,笑声悦耳,像是幽谷清泉那般沁人心脾,更平添了三分明媚。
“有趣,有趣。”
“我自幼父母双亡,被叔父带在身边当女儿养大,叔父疼我,便不许任何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此事。”
“你还是第一个。”
宋秋月佳人浅笑,便走到陈黄皮身边,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起来。
那目光,好像要把陈黄皮的心都要看个一清二楚。
只是,女孩子本就比男孩发育的要早。
宋秋月比陈黄皮更是高了两个头。
如此近的距离。
陈黄皮能看到宋秋月那白皙无比的肌肤,那光滑修长的脖颈,以及襦裙自胸部的涌起,又向下极致收缩的腰身。
“好看嘛?”
宋秋月笑的肆意。
“好看。”
陈黄皮艰难的说道,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他心跳在加速、他脸上在发烫、他口干舌燥。
他只能捂着心头,压低下了头。
宋秋月道:“把头抬起来。”
陈黄皮却没照做,反而还向后退了几步。
“你别过来。”
“为何?”
宋秋月脸上的笑容更肆意了。
肆意中透露着一股杀意。
这时,陈黄皮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因为我的杀意快要压制不住了。”
确实是一出好戏。
一场大戏。
随着女娃的一声令下,戏台上便拉开了帷幕。
紧接着,陈黄皮就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
是十二夫人当时带来的那些修士。
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穿着花花绿绿的戏袍,真就当着所有邪异的面在台上唱起了戏来。
那声音凄厉婉转。
生旦净末丑轮番登场。
台下的邪异们却全都一声不吭,默默的看着。
唯有那坐镇庙宇中的扭曲身影,时不时的拍手叫好。
黄铜油灯看的如痴如醉。
“好看,爱看!”
“为何我看不下去?”
陈黄皮只感觉坐立不安。
他人生第一次看戏,就如此的荒诞诡谲,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黄铜油灯道:“你还小,欣赏不来,等你年纪大了,就觉得有意思了,阿鬼,你说是吧。”
“我却也如契主这般看不下去。”
索命鬼道:“这些修士看似在唱戏,实则早就死了,只是一副皮囊,真正唱戏的是个邪异,他们只是被邪异操控着做出对应的动作和嘴型罢了。”
“所以才好看啊!”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这些修士当时也是不要脸的,陈黄皮骑着它以真火开道,他们偷摸跟在后面连声谢谢都不说。
有这下场,当真活该。
连那几个残民都知道一口一个小郎君的喊呢。
陈黄皮听着索命鬼和黄铜油灯的话,定睛仔细一看。
还真是如此。
所有的修士看似如同活人一般,只是肤色惨白,可他们的胸口却一直没有起伏。
很显然早就已经死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脚下的影子上,都有一些丝线在穿着。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通过影子操控这些修士的皮囊。
陈黄皮也幸灾乐祸的说道:“什么唱大戏,我看分明是皮影戏才对!”
这下子,他反而看进去了。
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小孩子就是如此,喜欢新奇的事物。
你要是让他听戏,他听不进去。
可你要是告诉他,这些唱戏的都是皮影,是人在操控。
他反而提起了兴趣。
直到一场戏唱完,陈黄皮彻底看入迷了。
突然。
那女娃大声道:“山神有令,当赏!”
下一秒,那台上的修士皮囊,全都炸开,化作一块块血肉,向着所有的邪异飞了过去。
每个邪异都有一块。
那血肉在蠕动,肌理清晰可见,粉粉嫩嫩像是牛肉一般。
所有的邪异全都将其吞下。
包括变异神像,将其直接丢进胸前的血盆大口之中,与那神明一同咀嚼。
一道薄如蝉翼的泛黄光晕在它身上一闪而过。
头顶的大洞也猛地愈合了几分。
陈黄皮见此,不由的暗道:“黄祸的派头好大,它赏的血肉好像对邪异来说都是大补之物,要不是我不是邪异,我恐怕也要被它的派头折服了。”
这时。
女娃突然对陈黄皮道:“山神初来此地,又为尔等准备了一场大戏,给与尔等赏赐,你看完了戏,却动也不动,莫非是看不上山神的赏赐不成?”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哑口无言。
女娃却步步紧逼,走上前冷声道:“不吃,便是对山神不敬。”
大头邪异也道:“大凶邪异,吃吧!很好吃的!”
所有的邪异,全都看着陈黄皮。
仿佛不吃,就要当场发作。
黄铜油灯道:“本家,吃吧,反正你已经够邪门了,就当是吃牛肉了。”
“你忘了,我不吃牛肉的。”
随口一句打发了黄铜油灯。
陈黄皮便对那女娃道:“山神请我看戏,我看的很开心,山神给我赏赐,我却不能吃。”
“为何不能吃?”
“因为不饿。”
“为何不饿?”
“不饿就是不饿。”
陈黄皮撒谎了。
其实他已经饿了,但药经上说,人肉也是一种药。
是药三分毒。
他怕中毒,所以才不肯吃。
而就在这时,那庙宇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晦暗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凶邪异,让你见笑了!”
话音刚落,那女娃突然向着庙宇的大门倒飞而去。
“山神大人,饶命啊……”
庙宇大门关上,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惨叫声,以及咀嚼的声音。
随后,黄祸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本神初来此地,又请诸位看戏,诸位都是本神的贵客,可这女娃却借着本神抖威风,还敢对大凶邪异不敬,自当死无葬身之地。”
黄祸的话,句句中肯。
简直戳到一些聪明的,会说话的邪异们的心坎里去了。
“黄老爷真是英明。”
“大凶邪异,黄老爷替你出气了!”
陈黄皮一声不吭。
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黄祸。
那女娃只是黄祸的傀儡而已。
死了以后一个念头就能复活。
算的上什么出气?
就连女娃说的话,都是黄祸在操控罢了。
陈黄皮心中冷哼道:“这黄祸小瞧了我,想玩礼贤下士那一套,定是要收我做狗,可我如此聪明,又怎会上当。”
果然,紧接着,黄老爷就又一次开口了。
“好叫诸位知道,本神之所以会来此地,除了赏赐外,还有福报要与等同享。”
“哼,我才不信。”
陈黄皮心中不屑,他已经看出门道了。
黄祸肯定是别有用心,它说的福报说不定是恶报才对。
只是,它化作黄祸不久,又怎会知道邪异们聚集的地方呢?
而且,它都是灾祸了,又要千方百计的唱这出戏做什么?
下一秒。
黄祸的话就为他解惑了。
“这位大凶邪神,恐怕诸位都见过,本神与它乃是旧识。”
陈黄皮恍然大悟。
是的,狐狸山神和黄祸都曾经是许青山造出来的,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有变异神像。
那黄祸自然也有。
这时,黄铜油灯冷笑道:“它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陈黄皮道:“你怎知道?”
“我也是这般,我能不知道?”
黄铜油灯不屑的说:“变异神像好歹是净仙观里供着的,它一个连黄一的灯油都没点化成神的残次品,就算成了黄祸,变异神像也不可能看的上它,自吹自擂罢了。”
陈黄皮闻言看了一眼变异神像。
果然,变异神像压根就没正眼瞧过黄祸一样,始终都在盯着自己。
眼神凶狠,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像是要生吃它一样。
看吧,这才是看自家人的眼神。
不过,邪异们就吃黄祸这一套。
黄祸这么说,它们就这样信。
一个个的都认真的听了起来。
黄祸继续道:“大凶邪神告诉我,这十万大山里有一葬神坟,位于黄泉阴土和人间的连接处,只有在地龙翻身前后几天才能进去,不过……”
说到这,黄祸卖了个关子,对陈黄皮道:“好教大凶邪异知道,这次地龙翻身结束,葬神坟却并未回到它黄泉阴土和人间的连接处。”
“本神观大凶邪异能口吐人言,聪慧异常,不知可有自号?”
“自号?”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我没有自号,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我就自号黄皮大王吧。”
“……”
黄祸沉默了,它不知这黄皮大王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它的本体就是黄鼠狼山神。
黄鼠狼也叫黄皮子。
所以它自号黄祸,而陈黄皮却自号黄皮大王。
这岂不是要压它一头?
本来,它都想好接下来怎么说了,无外乎这大凶邪异有没有,又或者自号什么。
它都会自然而然说:难道大凶邪神对这自号就满足了吗?我看得加个祸字才行。
可现在,它没了这份心思。
“罢了,且忍这黄皮大王一时,待本神成了大事,再弄死它也不迟。”
黄祸想到这,便不肯搭理陈黄皮,对其他邪异大声道:“本神欲开葬神坟,取其造化为福报,让十万大山中的邪异,皆有一个化作灾祸的机会。”
说完,一道道流光瞬间从庙宇内飞出,悬浮在一众邪异身前。
那是一块米粒大小的黄土。
“十日后,将其搓烂,尘土便会指明方向。”
陈黄皮将那黄土粒收下,他虽然没有兴趣,可其他邪异都收了,不收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黄祸见此,顿时心满意足。
“本神还要去赶赴他处,十日后,葬神坟头再与各位叙旧。”
黄祸来的快,走的也快。
眨眼间,那些傀儡们就扛起它的庙宇离开。
陈黄皮心想,黄祸肯定是要去另一处邪异聚集的地方,再次将此事重复一遍。
真是太坏了,连邪异都骗!
其他的邪异们见此,也都纷纷散场。
好戏已经结束了。
陈黄皮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趣。
他起身就走,身后却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是那尊变异神像。
“陈黄皮,它在跟着你,快些走,出了山洞咱们就不用这样束手束脚了。”
“我知道。”
陈黄皮心里着急,步伐便加快了些许。
可变异神像却始终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好似吃定了他一样。
离开戏台后。
就到了先前和好邪异们换东西的那条街。
街道很宽,一些邪异还聚集在此处并未离开。
其中,就有着那个身影不停变幻的邪异。
“快,快回去。”
索命鬼的声音适时响起,紧张的说道:“你若是走过去,它便会化作你的本相,是要出事的。”
陈黄皮看到了那邪异。
只是,它就在前方路中间。
无论怎么走,都要从它身边走过,先前也是绕了一大圈才绕过去。
可现在,变异神像堵住了陈黄皮的后路。
它像是在驱赶猎物一样。
陈黄皮怎么回头绕后?
偏偏这条街上所有邪异的注意力,都被疾步而来的陈黄皮,以及变异神像所吸引。
被一双双眼睛看着。
陈黄皮顿觉不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黄铜油灯叫道:“不能再往前走了。”
陈黄皮却不仅没有止步,反而走的更快了。
双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被他调动。
太岁斩魔剑气已经在他指尖汇聚。
他要杀了这邪异。
可就在这时,那邪异却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是消失了,是有一个看不见的邪异从它身边走过去了。”
索命鬼提醒道。
陈黄皮叫道:“黄二,阿鬼,它现在在哪?”
“在你身边。”
下一秒,一道异常诡异的身影,突然在陈黄皮身边显现了出来。
身影很小,像是母体中的胎盘一样,蜷缩在一起。
周身有金黑色的痕迹浮现,那些痕迹像是活的一样,扭曲,变幻,似乎要形成某种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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