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黄皮黄皮儿的武侠仙侠小说《诡异仙道陈黄皮黄皮儿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陈黄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万大山是太阳最后落下,月亮最先升起的地方。日月交替,阴阳流转。客房内。宋秋月的双手已经恢复如初。陈黄皮的黑烟被他关进了肾庙之中,因此那剑气中并没有夹杂着一丝黑烟,也就伤不到宋秋月的本相。对于元婴修士而言。魂魄不变,肉身便只是皮囊。但魂魄是魂魄,本相是本相。本相是一个生命的本质模样。如果本相动了,那生命就会随着本相而改变。简而言之,如果陈黄皮将宋秋月的本相劈成两半,那她即便活着,也是分为两部分活着,而且无法生长,也无法将两部分接在一起。因为她本相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出去吧。”宋秋月心如死灰的坐在屋内,再看那些修士们顿觉生厌。已经没救了。再也不可能有人来救她了。半天时间稍纵即逝。再过一会儿,那个满嘴歪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邪性的陈黄...
《诡异仙道陈黄皮黄皮儿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十万大山是太阳最后落下,月亮最先升起的地方。
日月交替,阴阳流转。
客房内。
宋秋月的双手已经恢复如初。
陈黄皮的黑烟被他关进了肾庙之中,因此那剑气中并没有夹杂着一丝黑烟,也就伤不到宋秋月的本相。
对于元婴修士而言。
魂魄不变,肉身便只是皮囊。
但魂魄是魂魄,本相是本相。
本相是一个生命的本质模样。
如果本相动了,那生命就会随着本相而改变。
简而言之,如果陈黄皮将宋秋月的本相劈成两半,那她即便活着,也是分为两部分活着,而且无法生长,也无法将两部分接在一起。
因为她本相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出去吧。”
宋秋月心如死灰的坐在屋内,再看那些修士们顿觉生厌。
已经没救了。
再也不可能有人来救她了。
半天时间稍纵即逝。
再过一会儿,那个满嘴歪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邪性的陈黄皮就会过来砍掉她的脑袋。
而她,十八九岁的年纪。
她很后悔,她很不甘。
她在陈黄皮的身上看到了修仙的路。
却只能默默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修士们对视了一眼,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所有人退出客房。
一个个的心灰意冷的坐在地上。
在外面,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元婴真君,是许州牧宋天罡的家仆。
可在这净仙观。
元婴真君比凡人都多。
死的也更快。
此时此刻,丹房之中。
陈黄皮看着九龙炼天炉内的即将形成的天毒丹,不由得心情激动万分。
紧接着,呼的一声。
陈黄皮手掐法印,九龙炼天炉的炉鼎顿时大开。
丹炉中,一颗有两个人头大小的天毒丹正滴溜溜的旋转。
丹身上呈现出一片混沌的灰色。
比未成丹之时还要浓郁无比的异香,瞬间弥漫了开来。
陈黄皮不由得意的道:“黄二,你闻到了吗?我这天毒丹的味道如何?”
“香,香极了!”
黄铜油灯只闻了一口,便感觉口齿生津。
若不是知道这是天毒丹。
它都想上去啃一口了。
“等等……”
黄铜油灯忽然意识到不对:“陈黄皮,你不是说天毒丹丹成以后无色无味吗?你该不会炼错了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也愣了一下。
他一脸错愕的盯着那颗巨大的丹药,丹药通体都是灰色的,上有一层若隐若现的膜弧流转,而且奇香扑鼻,确实对不上无色无味的描述。
“难道我炼错了?”
陈黄皮拿出七十二密丹解,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顿时让他苦恼了起来。
炼丹的步骤没问题。
炼丹的材料也没问题。
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黄铜油灯开口道:“别想了,肯定是你炼丹手法的问题。”
“不可能!”
陈黄皮摇头道:“师父就是这样炼我的,我的手法不可能有错才对。”
“本家,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黄铜油灯试探性的说道:“就是,观主炼你的时候,用的根本就不是炼丹的手法。”
其实,它早就想说了。
炼丹无外乎是增长修为,修补身躯,又或者是如剑丹,器丹等外丹所用。
听起来很奇异。
可观主需要吗?
就算观主想要炼丹。
那也是以天地为炉,日月做火,如此才勉强跟观主沾边。
至于什么炼丹手法。
恐怕只是单独用来炼陈黄皮的吧?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他立马就回过味了。
“黄二,难道我真的炼错了?”
陈黄皮失落无比。
“别伤心,你不会错的。”
黄铜油灯安慰道:“你炼丹天才,精通丹道,又博览群书,大就是美,大就是好,一切以你为准。”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涨红了脸,恨不得把脑袋塞进丹炉里。
第一次炼丹就遭遇如此重大的打击。
这让他不禁伤心又难过。
伤心的是,自己好像根本不是什么炼丹天才。
难过的是,天毒丹没炼成,就治不好师父的病。
他每日出去巡山采药。
不就是为了治好师父。
现在全都落了空。
“黄二,我真没用。”
陈黄皮坐在了地上,将脑袋迈进了胳膊里。
黄铜油灯见此,立马慌了神。
“陈黄皮,你别难过。”
它见不得陈黄皮伤心。
便心软的安慰道:“虽然你不是炼丹天才,也不精通丹道,而满嘴歪理,喜欢显摆,但你第一次炼丹就炼出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已经很厉害了。”
“我明明都是按照步骤来的。”
陈黄皮抬起头,眼眶通红,难过的说道:“你看,它明明被我炼成了,可是它不是天毒丹。”
“它可以是!”
“天毒丹不长这样。”
“那就以你为准。”
黄铜油灯道:“你说它是天毒丹,那它就是天毒丹,谁敢说个不字,我直接用真火烧死他。”
“真的吗?”
“当然,我从不说谎。”
“谢谢你黄二,你烧他们的时候记得让我看看,这样我会更开心。”
经黄铜油灯这么一开导。
陈黄皮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
他不再难过,又恢复了少年朝气蓬勃。
站起身,走到那两颗人头大小的灰色丹药面前。
陈黄皮不禁说道:“黄二,这东西应该也能算作丹药吧?”
虽然可能炼的不是天毒丹。
但好歹是个丹。
黄铜油灯也认可:“丹药肯定是丹药,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要不你吃一口试试?”
陈黄皮瞥了一眼黄铜油灯。
他记得,之前黄铜油灯说过,等天毒丹炼出来以后它要尝第一口。
可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丢了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算你有良心。”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加了那么多毒药,还有水银,青铅,还有个阴土黄泉催生的百死无生人。
傻子才会吃呢。
虽说,确实挺香的……
而就在这时。
忽然,丹房的门被推开。
白袍老道走了进来,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香,真香!
比黄皮儿还要香。
是那种霸道无比的香。
闻着就流口水。
“黄皮儿,丹炉里是什么东西?”
白袍老道直勾勾的盯着那枚灰色的巨丹。
口水更是忍不住往下流淌。
陈黄皮解释道:“二师父,这是我炼的丹药,但是炼失败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管它是什么东西。”
白袍老道贪婪的说:“为师饿了,为师要吃了它!”
说着,白袍老道便一招手。
那巨丹瞬间出现在面前,被其一把抱住。
“二师父,这丹可能有毒,不能吃!”
“不能吃?”
白袍老道怔了怔,然后冷笑道:“真的不能吃吗?”
“真的不能吃。”
“我看,不是不能吃,是不能给为师吃吧?”
“啊?”
陈黄皮愣住了。
白袍老道愤愤的道:“为师就知道,你心里向着老大,更向着老三,这丹药那么香,肯定是给他们准备的,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为师!”
陈黄皮道:“二师父,我心里有你。”
“那你让不让为师吃?”
白袍老道抱着丹药不松手:“你要是不让,那就是没有。”
“哎……”
陈黄皮重重的叹息一声,二师父都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了。
他还能怎么说。
“我先尝尝,要是有毒的话二师父你再吃。”
此话一出,
白袍老道顿时冷笑不止。
看吧,他就知道黄皮儿学坏了。
想吃独食了!
索性直接将口水往丹药上一抹。
陈黄皮震惊的说:“二师父,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我怎么吃。”
“桀桀桀。”
白袍老道桀笑道:“黄皮儿,你要是吃了,为师还吃什么?”
“好好看,好好学,跟为师比起来,你还是太嫩了!”
说罢,白袍老道直接张大了嘴巴。
比两个人头还要大小的丹药,在他的嘴巴面前,简直就像是一颗葡萄般小巧。
咕咚一声。
白袍老道直接将整颗丹药吞入了腹中。
那丹药将他的肚子撑得很大。
却眨眼间就平复了下去。
陈黄皮干巴巴的道:“二师父,你感觉怎么样?”
“很润,不卡嗓子。”
白袍老道一张嘴,丝丝灰雾从嘴巴中冒出,又被其猛地一吸入了肺中。
可呼吸之间,灰雾却越冒越多。
眨眼间就成了一副吞云吐雾的模样。
“劲还挺大!不错,为师很喜欢!”
白袍老道大笑三声,便步迈出了丹房。
临走前还不忘记猛吸一口,将所有的灰雾都吞入口中。
陈黄皮担忧的道:“二师父该不会有事吧?”
黄铜油灯道:“观主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有事,你炼的又不是天毒丹,怕什么。”
“不行,我要去看看。”
……
走出丹房。
白袍老道便浑身都被灰雾所包裹。
“这灰雾,怎么有股怪味?”
白袍老道又吸了一口入肺,细细品味,疑惑不已的说道:“要不是颜色不对,我都以为是老三的青雾了。”
“等等,这……这就是老三的青雾!”
话音刚落,那灰雾眨眼间就化作了青色。
轰隆隆……
巨大的雷霆将夜空炸的一片银白。
整个净仙观上空不知何时,已然变化成了紫白二色。
极致的紫,疯狂的白。
这一刻,无数邪异,乃至于灾祸,甚至是比灾祸更恐怖的存在,全都暴露在了紫白二色的天空之下。
所有的邪异全都在瑟瑟发抖。
好似天崩地裂了一样。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冲出丹房,便看到自家师父穿着的那身白色道袍被染成了青色,面容狰狞,扬天怒吼,浑身都在抽搐。
轰隆隆。
雷声贯穿天地。
净仙观内的那些残民,那些修士,还有狐狸山神,全都忍不住走了出来。
一出来,便被这无比震撼的一幕夺走了心智。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诡异的老道士,怎么忽然变成了青色?
这十万大山的天,怎么又成了这幅鬼样子?
陈黄皮没有理会那些人,只是盯着浑身青色的师父,结结巴巴的说道:“三三三……”
“观观观观观……”
黄铜油灯也在结巴。
亲娘啊,还让不让灯活了。
观主疯了以后有个大观主,二观主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没想到连三观主都都冒出来了。
这还不如反了得了!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被这一幕震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那浑身被染成了青色的道人,却咬牙切齿,狰狞的说道:“黄皮儿,为师是你大师父,长幼尊卑,不能乱!”
“大师父?”
“啊啊啊!是二师父!不是你大师父!”
忽地一下,另一个脑袋冒了出来,疯狂的大叫道:“老三,你出不来就玩阴的,你不要脸!”
可紧接着,两个脑袋你看我,我看你一眼,对着那紫白二色交织的天空猛地一吸。
整个天空便像是飘在锅里的一层油膜,瞬间被其吸入了口中。
紧接着,长了两个脑袋,却浑身被染成了青色的观主眼睛一瞪,两脚一蹬,身子一僵,便直勾勾的倒了下来。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磕磕绊绊的说:“陈黄皮,是我出现幻觉了么?你你你……”
“你真的给观主药翻了!”
滚滚黑烟像是有生命般,直接向着十二夫人扑了上去。
这突然间的变化快如闪电。
十二夫人只感觉上一刻自己的双手碰到了陈黄皮,下一刻两只手就像是伸进了烈火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痛苦的尖叫!!
十二夫人仅剩的意志立马斩断双手,可那黑烟却如同跗骨之蛆般蔓延。
“断!!!!!”
十二夫人凄厉的惨叫一声,双臂自肩处断裂,整个人更是倒飞出去。
本就崩溃边缘的元婴之躯,也崩出大片灵光。
两只手掌,两只断臂,眨眼间就被那有着生命般的黑烟吞没。
“陈黄皮!陈黄皮!!!!”
黄铜油灯焦急大喊:“你快醒醒,你别吓我。”
它和陈黄皮相处多年。
彼此之间感情深厚。
以前不能修炼的时候百邪不侵,皮糙肉厚,现在能修炼了,怎么被这种寻常手段一击,就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
如果不是那些黑烟好像有意识的绕开了它。
它被陈黄皮骑着,都感觉自己要被那些黑烟给吃了。
陈黄皮只感觉脑袋里炸开了。
眼冒金星,那些金星又疯狂旋转,上下颠倒,汇聚在一起产生了无数诡异的幻象。
他意识沉入幻象,像是掉进了黄泉阴土,永不超生。
又像是被塞进了棺材里,无法呼吸。
他很害怕,很惶恐。
因为无论怎样,那些幻象里都有无数密密麻麻,肢体残缺,发白发泡的尸体向他爬来,死死的按住他的四肢,捂住他的嘴巴,遮住他的眼睛,堵住他的耳朵。
他无法挣扎,也无法动弹。
意识彻底僵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炸起。
“黄二,我在这里!!!“
陈黄皮僵住的意识猛地激灵。
眼前的幻象,无数的尸体也全都消失不见。
“嘶!哈……”
陈黄皮胸口像是风向一样起伏,随着他意识清醒,身上的那些诡异文字立马隐没,而呼吸之间,那些吞噬了十二夫人双手双臂的黑烟,也像是收到了信号,全都顺着他的毛孔钻了回去。
刚刚的异变,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黄铜油灯紧张的问道:“陈黄皮,你,你还好吗?”
“我……我不知道……”
陈黄皮摇了摇头,他脑袋非常痛,意识也很混沌。
“她又怎么了?”
“别过来,别过来!”
“邪异,邪异,你是邪异!!!!”
“我不是邪异!!”
陈黄皮一听这话,皱着眉认真的说:“我是人!”
“好好好,你是人,别杀我,别过来!”
十二夫人心神崩溃,更加控制不住元婴的溃散,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无法维持,脸上的那黑纱更是渐渐淡去,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绝美面孔。
偏偏,十二夫人此时面露惊恐。
更添了几份异样的美感。
“噫!!!”
陈黄皮看傻了眼,他也就这两天才见到师父以外的活人。
至于女人,除了汤婆婆,还有那个喊他哥哥的泥人女娃,就只有十二夫人。
“你长得好好看!”
此话一出,十二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惶恐不安的说道:“你别杀我,你说我很好看是吗?我可以侍奉你,我可以和你双修,你没尝过女人的味道对不对,别杀我,那滋味很美妙的。”
十二夫人是许州牧宋天罡的爱妾。
自然不是什么处子。
此时她一边说,一边催动仅存的元婴精华恢复了一双藕臂,扭动着身子,显得更加风情万种。
咕嘟……
陈黄皮只感觉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身体更是产生了某种变化。
他不明白。
就在心里问黄铜油灯。
“黄二,我……我感觉好奇怪。”
“我口干舌燥,心脏乱跳,脸还发烫。”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当然是想杀人了!!!”
黄铜油灯无比愤怒,这个该死的十二夫人,差点就伤到了陈黄皮。
陈黄皮迟疑:“我想杀十二夫人?”
他连人都没见过几个,更别说杀人了。
甚至,整个人都没有杀人的概念。
黄铜油灯大叫道:“本家,你不信我?”
好兄弟不经人事,这辈子就见过三个女人,一个是汤婆婆,一个是泥人女娃,一个就是这个十二夫人。
十二夫人卖弄风骚,陈黄皮长大了,肾气又足容易上套。
黄铜油灯决不允许!
“黄二,你别生气,我自然信你。”
“我记住了,这就是杀人的感觉!”
陈黄皮走到十二夫人面前。
后者不知这一人一灯狗之间心神相同,还以为自己的魅惑手段成了,不由得做出更加妩媚诱人的动作,双手抚兄,轻咬丁香小舌。
“小郎……”
十二夫人话还没说话,陈黄皮便剑指一并,一道太岁斩魔剑气瞬间斩了上去。
后者元婴之躯早就溃散到不像化,哪怕是一筑基巅峰修士都能轻易将其击杀,更何况是陈黄皮了,后者整个人从中间分成了两半,一道残破的魂光没入陈黄皮衣服内的勾魂册里。
……
正午时分。
陈黄皮骑着黄铜油灯到了玉琼山脚下。
他的目力极好,一抬头就能看到半山腰立着的山门。
“黄二,你真的看到我身上冒黑烟了?”
“而且还把十二夫人的双臂吃了?”
陈黄皮记得那些幻象,却对身上的异变一无所知。
“我看的清清楚楚,怎会有假?”
黄铜油灯很不安,便提醒道:“上次那个变异神像你还记得吗?你们身上的黑烟很像,但是你的更纯粹,更邪门,像是有生命一样。”
陈黄皮当然记得那个变异神像。
那神像以前是净仙观供奉的众多神像之一。
只是师父练功把脑袋练坏,失心疯以后就把那些神像统统请了出去。
当时他还很伤心,因为观里没了神像,他就没有贡品可以偷吃。
可上次再见到它的时候,它却完全变了个模样。
它已经被污染了。
变成了恐怖的邪异,周身环绕着黑烟。
那些黑烟举手投足之间,能将大地都污染,所过之处一片焦黑。
“难道我也被污染了?”
陈黄皮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黄二,你觉得呢?”
“你别问我,我怕……”
天知道,这句话对黄铜油灯的伤害有多大,它几乎在陈黄皮开口的时候,就差点跳脚。
要是陈黄皮被污染了。
那可就完蛋了。
陈黄皮没被污染就那么邪门,要是被污染,起步也是个邪神。
而它又炼了豢狗经,到时岂不是就成了邪神走狗?
连意识都要被扭曲。
比死都要惨。
“黄二,你别怕,如果我被污染了,那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陈黄皮拍胸膛做保证。
“而且,我觉得我不一定被污染了。”
“之前我被大师父丢进丹炉,他用火烧我的时候,我身上就冒黑烟了,我不还是好好的,而且还能修炼了。”
“什么?”
黄铜油灯懵了:“你之前身上就有黑烟冒出来?”
陈黄皮道:“是啊……”
“……”
“黄二?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我想离你远一点。”
黄铜油灯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会不会,陈黄皮不是因为能修炼所以才身上冒黑烟,而是他身体里本来就存在着如此邪异的东西,只是因为能修炼了,才逐渐展现了端倪。
而变异神像身上的黑烟不够纯粹。
陈黄皮以前每天都给神像上供。
说不定……
它就是日积月累之下,被陈黄皮污染的……
“天呐……”
黄铜油灯哀嚎一声,狗腿都被吓软了,直接窝在了地上。
“哎呦。”
陈黄皮差点摔了个跟头,拍了拍屁股,不爽的说:“黄二,你怎么这样!”
“本家,不……姓陈的。”
“我觉得你我之间的关系过于亲密了,以后你离我远点,咱们恩断义绝吧。”
黄铜油灯咬牙,忍痛和陈黄皮断绝关系。
陈黄皮挠了挠头,说:“黄二,你是不是因为我骗你炼豢狗经,所以才生气了?”
“我知道错了!”
“我不应该故意传你下册走狗经,自己偷偷练上册豢狗经,是我做的不地道,对不起,我们和好吧。”
他只有黄二这么一个朋友。
自然珍惜这份友情。
“豢狗经还有上下册?你给我的是下册走狗经?”
黄铜油灯却炸了,浑身狗毛都竖了起来,狗嘴裂开,喘息间有灼热的灯火在喷涌。
“好好好!”
“先前我不想当狗,所以骗你说我是法宝,让你做狗奴,我当时甚至还有些愧疚,哪怕是我变成了你的走狗,也只当是我的问题,合着到头来姓陈的你这么玩是吧?”
黄铜油灯愤怒的发狂,陈黄皮目瞪口呆。
他不可置信的说:“姓黄的,你居然骗我?”
“是,我是骗你,可你别忘了,你一开始传我的就是下册走狗经,是你一开始就玩阴的!”
“胡说!!”
陈黄皮大怒:“你根本就不想当狗,就算我把上下册都传给你,你也会说你做不了狗,骗我炼下册!”
“是又怎样,是你一开始就玩阴的!”
“那是谁一开始就想骗我?”
“是你!”
“是你!”
一人一狗,互相对着对方狂吠了起来。
“姓陈的,你让我太失望了!”
“黄二,我才是豢主!”
“恩断义绝!”
“断就断!”
陈黄皮勃然大怒,一剑斩断道袍衣角,擦着眼泪,头也不回的走进净仙观的山门。
“陈黄皮!”
黄铜油灯叫了一声。
它看到陈黄皮哭了,相处多年,这还是头一次。
“他还是个孩子,或许我不该跟他置气的。”
黄铜油灯有些后悔,可转念一想,陈黄皮现在就这么坏了,要是再长大几岁还能得了?
而且割袍断义说的好听。
不还是没有解除豢狗经,让自己变回真身?
“我才不后悔!”
黄铜油灯这么告诉自己。
可紧接着,它就不得不后悔了。
因为它突然被一双大手抓了起来,一扭头就看到白袍老道的脸。
“观……观主?”
“狗,狗肉好吃……”
白袍老道口水直流,双目之中充满了邪异之色。
黄铜油灯狗眼一黑,大喊道:“陈黄皮,我错了,救救我!!!!!”
净仙观内,金光一闪。
眨眼间,陈黄皮就和黄铜油灯到了大殿内。
只是,他却不曾有半分喜悦。
反而无比着急的说道:“黄二,你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
先前,在黄铜油灯说那些嘱咐的时候。
陈黄皮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可他从未经历过生死。
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安,惶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心里好慌,我不该带你去那里的。”
“你看你,又垂头丧气,笑一笑啦。”
黄铜油灯伸出两只细长的手,擦了擦陈黄皮眼中的泪水,然后像是耍宝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本书。
正是那本七十二密丹解。
陈黄皮怔住:“是许青山给的那本丹经,你把它带上了?”
“我又不像你,是个忘事精!”
黄铜油灯卖弄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想要丹经,那邪异就给你写了一本,但既然你要,黄二我肯定不会忘了,怎么样,感动不感动?”
“感动!”
陈黄皮重重点头,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暖流。
他怎能不感动呢?
记事起,师父陪在身边,黄二是他的玩伴。
可师父是长辈,并不一样。
黄二才是天天跟他一起玩耍的好朋友。
黄铜油灯陈黄皮不哭了,便释怀的笑了笑。
“走啦,陈黄皮。”
“去哪?”
“不告诉你!”
黄铜油灯冲陈黄皮摆摆手,浑身的金色光彩迅速黯淡,连豢狗经的效果都失去了作用,直接化作了本相,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眨眼间,就像是经历了千百年岁月一般。
原本不说金灿灿,但也是黄橙橙的灯身,一下子就生满了绿锈。
变得锈迹斑斑,完全看不出半点奇异的模样。
陈黄皮这时才发现。
黄铜油灯的灯芯已经燃尽了。
可放在以前,即便是灯油都烧干了,它的灯芯都不会有半分损耗。
一下子。
陈黄皮慌了神,他彻底明白了黄二先前话语中的意思。
一声哭悲,响彻净仙观。
陈黄皮泪流满面,抱着黄铜油灯哭成了泪人。
“黄二,你不要死啊!”
“我舍不得你,我不许你死……”
然而,无论他如何哭嚎,黄铜油灯都没有再向以前那样,一口一个本家,一口一个朋友。
它死了。
死透了,死的彻彻底底。
陈黄皮却不愿,声音哆嗦的道:“我要救你,我不会让你死的,师父,师父无所不能,他一定能救你!”
“师父,师父!!!!!”
“师父你在哪,你快出来啊!”
话音刚落。
一个慈爱的声音响起:“黄皮儿,怎么哭了?”
陈黄皮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自家师父站在大殿门口,一身紫袍,一头白发,干瘦的面容破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恍惚间。
他好像看到师父没疯时候的样子。
再加上悲从心来,忍不住哭着抱了上去。
“师父,我犯错了。”
“我缠着黄二去藏经阁找药经,却被困在里面,它为了救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师父,我好难过,好伤心,好自责。”
“都是我的错。”
陈黄皮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紫袍老道慈爱的摸了摸自家徒儿的,轻声道:“黄皮儿,人这辈子总会犯错,你是一样,为师也是一样,只是往往人在犯错的时候,想不到后果自己能否承受。”
“我承受不了。”
陈黄皮不停摇头,哭着说:“师父,我让你失望了。”
“傻徒儿,师父怎会失望,你能承认自己的不足,为师只会为你骄傲。”
紫袍老道伸手一点一点给陈黄皮擦干眼泪,笑着说道:“一晃眼,你都长大了,衣服也不合身了,回头为师给你再做一身,只是你长得太快了,要做大一些才行。”
陈黄皮说:“师父,你能告诉我怎么救黄二吗?”
“倒有一法。”
紫袍老道叹息道:“只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要下黄泉,入阴土,一步一步走到落魄山巅,找到那还魂宝玉,才能让它起死回生,如此九死一生的事,你不怕吗?”
陈黄皮坚定的说:“我不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救它。”
“好好好,黄皮儿真长大了。”
紫袍老道欣慰不已,却又笑道:“不过为师还在呢,黄二又与你做了那么多年玩伴,你舍不得它,为师又怎舍得让你伤心,让你以身犯险?”
“生死而已。”
“我陈师道一念抉之。”
“来……”
紫袍老道一声来,黄铜油灯便悬浮起来,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紧接着,紫袍老道一步跨出。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眨眼间,就来到了净仙观多出来的那些区域接壤处。
净仙观内挂着几千盏黄铜油灯。
全都是黄二被分出去的部分。
黄二虽死,这些油灯却没有熄灭。
依旧保持着光亮。
“师父,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陈黄皮不解。
紫袍老道解释道:“净仙观终究还是你的,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了。”
“看到这些灯没?”
“看到了,这些是黄二的分身,它说是师父你把它分成这样的。”
“呵,它倒是会编排为师,只是它却是个傻的,为师若是不把它分成几千份,如此漫长的岁月,它早就化作邪异了,若是如此,为师会亲手斩了它,丢进里面去。”
紫袍老道冲一盏油灯招手。
后者立马从墙壁上脱离,悬浮到面前。
下一秒,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盏黄铜油灯一离开那墙壁,那墙壁瞬间被黑暗所吞没。
“师父!!!”
陈黄皮惊呼出声:“墙被吞噬了。”
紫袍老道平静的说:“还不止这一面墙,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净仙观应该会少一块区域,只是眼下还不知道会失去哪一部分,你切记住,日后莫要动黄二的分身,否则要是让里面的东西出来,净仙观可就没了。”
陈黄皮懵懂的点头。
他记住了。
原来黄二被分成了几千份,实际上是用来阻止里面的东西出来的。
“师父,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难道连你也对付不了吗?”
“是啊……”
紫袍老道感慨道:“连为师都拿它没办法,只能将它困在这里。”
陈黄皮摇头:“师父你是最厉害的,你在骗我。”
紫袍老道笑了笑,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为师以后就唬不住你了。”
“那当然!”
陈黄皮道:“我现在炼了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我的六感可敏锐了。”
“不错不错。”
紫袍老道点头道:“先炼五脏庙,而后再请神,你是该如此修炼,以后若是有机会,为师再传你一道法门,让你所向披靡,天下无敌可好?”
“好好好,我要是有这样的法门,那就可以保护黄二和师父你了!”
陈黄皮激动不已,却没意识到,转瞬之间自家师父就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至于师父究竟是不是骗他。
他却是想不到这回事了。
因为紧接着。
紫袍老道就一挥手。
黄铜油灯的那盏分身,瞬间融入它的灯身之中。
两盏灯融合,原本燃尽的灯芯又一次冒了出来。
“这还是黄二吗?”
陈黄皮有些担忧的说道:“它和分身被分开的太久,万一活过来的不是它可怎么办?”
紫袍老道说:“黄二的分身便是它的另一个躯体,为师将其还给了它,所以它自然还是它,它不是常常编排为师偏心,敢怒不敢言,这下子恢复了些许本领,要是没有你这个豢主,估摸着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咯。”
这句话,若有所指。
陈黄皮感觉脸颊发热,说道:“师父,是它先坑我的,从结果看,我才是对的。”
“师父?”
紫袍老道却没有回应,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
“师父?”
陈黄皮试探的说了一句:“大师父?”
“噫!黄皮儿!”
紫袍老道一扭头,喜笑颜开的说道:“你猜猜为师刚才去哪了?”
先前,黄铜油灯告诉陈黄皮,紫袍老道并不在道观里。
否则根本不会闹出这种事。
陈黄皮回想起来,摇头道:“我猜不到,大晚上的,你究竟跑去哪了?”
紫袍老道得意一笑,然后卖弄的摊开袖子,另一只手伸进去,宝贝似得从里面拿出来一根糖葫芦。
“看,是你最喜欢吃的糖葫芦!”
“大师父,你从哪弄来的?”
“十万大山里来了很多人,为师闻着味就过去了,不过你放心,为师可不会给钱!”
“这……”
陈黄皮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在心中暗忖道:“师父失心疯以后,手脚没有以前干净了,以前都不会告诉我,只让我放心吃,看来得早点治好他。”
“大师父,明天我就不出去巡山了,我要研究一下怎么炼丹!”
“炼丹?”
紫袍老道大笑道:“噫,炼丹好耶,黄皮儿炼的丹药最好吃,为师最喜欢炼丹了!!”
可话音刚落。
紫袍老道突然像是闻到了什么似得,凑到陈黄皮面前嗅了嗅。
然后,紫袍老道就瞪大了眼睛。
“黄皮儿,你进去那里面了是不是?”
“大师父!”
陈黄皮赶忙拉住紫袍老道的手,说道:“你不要生气!我下次不进去了。”
大师父的鼻子很灵。
只要一闻,就能闻出来最近发生的任何事。
只是具体能闻到多久之前他也不知道。
因为师父疯了,自己也说不清楚。
紫袍老道勃然大怒:“不生气?你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为师怎能不生气!”
说罢,紫袍老道一拍脑袋。
然后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陈黄皮。
“哎……”
紫袍老道叹了口气,情绪激动的道:“为师知道你心善,受了委屈也不跟为师讲,只肯埋在心里,可若是这样,还要为师作甚?”
“你且回去安心睡觉!”
“让为师替你出这口恶气!”
紫袍老道操起黄铜油灯,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对着灯身狠狠的磨了磨牙,然后又将其和糖葫芦一把塞给陈黄皮。
紧接着,一头扎进了那多出来的区域之中。
此刻,见陈黄皮满脸杀机。
宋秋月无比的后悔。
她才十八九岁,就已经是元婴修为。
她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有近八百年的享受日子。
如今,又发现陈黄皮竟然能修古法的秘密,更是要想尽办法都要苟活着。
她怕死,更不想死。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顾及面子,让赵海等修士待在客房里,省的看到她献媚的一幕。
要是他们在。
或许众人齐声哀求,还能说服陈黄皮。
至于动手反抗,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因为她不想死。
宋秋月瘫坐在地上,抓着陈黄皮的裤腿哀求道:“小郎君,你求财,我求生,为何要动手杀人。”
“你还有脸说,你欠债不还,我凭什么不能杀你?”
陈黄皮不爽的将其踹开。
宋秋月半匐在地上,流着泪道:“我清河宋家富可敌国!哪怕只是许州一处,光是堆的比你这玉琼山都大的铜钱,都能把方圆百里都填平。”
“你不杀我,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连我都可以给你。”
宋秋月苦苦哀求,俏脸上满是清泪。
她本就绝美,又特意穿了一身素,颇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要是换做别人,此刻估计心都要化了。
还好遇到的是陈黄皮。
他只有两颗心。
一颗叫良心,半软半硬,做好事的时候才跳一跳,稍稍用力就能按下去。
一颗是杀心,硬如钢铁,一旦发作起来那可是要见血的!
陈黄皮见宋秋月如此,不由得暗自摇头。
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若是不给钱,那就要偿命。
现在拿不出钱,又不想死,那一开始就约定好另做别的赔偿法就好。
不过,这种善意他已经在汤婆婆那些残民身上给过一次了。
要是频繁发善心。
那他的善心就不值钱了。
想到这,陈黄皮便摇头道:“你又不值钱,要来有什么用?”
“陈黄皮,你还是少年。”
“你不知道女子的好。”
“若你放过我,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宋秋月说着羞耻万分的话,一咬牙,细嫩的柔夷便搭在了胸前的一根细带上。
她为了献媚,在衣服自然也做了心机。
只需轻轻一拉那细带。
年轻美好的身躯便会展露无遗。
“你这人好奇怪。”
陈黄皮疑惑不已,便扭头看向黄铜油灯:“黄二,你怎么看?”
“我正在看!”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不肯错过一点细节。
宋秋月见此。
顿时惨笑一声,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拉住胸前的细带,猛地往下一拉。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皱眉,看向了道观之外。
净仙观虽不大,没法跟晚上的旧观相比,可真要算起来,有主殿,有偏殿,有客房,有丹房,有厨房,还有一些放着道经的杂物房,再加上入道观的过堂大门,比起一般的道观肯定是大上许多倍的。
此时,数十名穿着和赵海等人一般衣物的修士,像是逃命似得冲了过来。
他们凌空飞渡。
快到肉眼完全看不清。
似风似电。
眨眼间就冲进了净仙观之中。
一进来,就催动法力大喊了起来。
“小姐,你在这道观里吗?”
“小姐,小姐……”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宋秋月面色狂喜,哪还想不到定是先前神明向许州城内求救,叔父知道后派人来救自己了。
眼下那老道士好似不在。
或许真有逃生的机会。
可下一秒。
当那数十名修士现身的时候,宋秋月却仿佛被泼了一碰冷水,再也喜不出来了。
“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这十万大山太恐怖了,白雾,好可怕的白雾。”
“白雾里有东西,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数十名修士,两股战战。
他们全都被吓破了胆。
移民之事事关重大,由不得半点马虎,按理说他们应该天一亮就到此处集合。
可昨日遇到的那白雾,却恐怖无比。
无物不吞,万物皆吞。
神明们还没出手,那白雾之中就响起了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人气,人气!”
那声音癫狂到了极致。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道袍,上绣红梅点点,黑边打底的老道士从雾里走了出来。
那老道士一出现。
就对着所有的神明用力一吸。
四十尊神明身上的香火,全都汇聚成一道烟柱,没入了那恐怖的老道士口中。
紧接着,那老道士好像抽了风似得。
身上的白色道袍忽然就变成了紫色。
紧接着,就猛地对着那近万凡人一挥衣袖,所有凡人全都瞬间消失。
“老二,我不会让你吃饱的!”
可话刚说完,就顿时变作白色。
“老大,你太坏了!”
老道士疯狂的大吼:“我要吃人,我要吃人!你不让我吃,你怕我变得更厉害,然后在我面前伏低做小,你输不起。”
下一秒,却又化作了紫色。
“你才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吃饱以后肯定会趁我不注意,拔了黄皮儿的头筹,我是好师父,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
老道士就像是体内有着两个意志一样,疯狂交替出现。
白色和紫色不停将道袍变化。
直到最后,道袍上变得一半白,一半紫。
老道士脑袋一歪,从脖子处又长出了一颗一模一样的脑袋。
两个脑袋一个愤怒,一个疯狂。
疯狂的那颗脑袋说:“我才是好的,你想把他炼成丹,你最坏!”
愤怒的那个脑袋说:“我还没有炼成,我现在不坏,可你天天都想吃黄皮儿,你一直都坏!”
“你放屁,我那么疼爱黄皮儿,我才是他的好师父!”
“胡说,你只会做糊糊,而我会做贡品,我才是好师父!”
忽然两颗脑袋同时扭头看向一众修士和神明。
“你们来说,谁是黄皮儿的好师父?”
修士们齐声道:“是你,是大师父,你才是黄皮儿的好师父。”
神明们齐声道:“胡说,黄皮儿的好师父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师父!”
两颗脑袋就这样操控着神明和修士,一波一波的互相指责。
互相谩骂。
互相诋毁。
直到天黑以后,那老道士体内的两个意志才达成了一致。
修士们道:“老三最坏,不能让他出来!”
神明们道:“他最疼黄皮儿,比我们还疼,他还会做糖葫芦。”
然后,那个愤怒的脑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黄皮儿不让我乱吃,我已经不吃人了,就算老三出来,黄皮儿也是爱我的。”
疯狂的脑袋顿时慌了神。
“那我怎么办?要不我也不吃……不,我饿,我好饿……”
“啊啊啊啊!!!”
“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那疯狂的脑袋发出凄厉的吼叫,然后猛地向着另一颗脑袋撞了上去。
两颗脑袋顿时合二为一。
老道士身上的道袍也登时化作了紫色。
似乎白色的那个意志真的去琢磨究竟要不要放弃吃人的念头了。
紫袍老道也紧接着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修士和神明们一遍遍的大喊道:“大师父才是陈黄皮的好师父,整个十万大山都知道,大师父是好的,是善的,二师父和三师父都是坏的,尤其是老三,他最坏!”
整整喊了一夜。
直到天亮以后,他们才恢复了自由。
然后,这才一路逃命似得找到了宋秋月。
只是。
宋秋月却不是他们的救星。
反倒他们才是宋秋月的救星。
“你们身上有钱吗?”
“钱?”
众修士闻言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
“没钱你们来做什么?”
宋秋月勃然大怒:“滚,都滚!本小姐都要死了,你们也都去死!死!全都死吧!”
“小姐何出此言?”
修士们下意识抬头,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将脑袋低下去,一个个面孔惊恐。
他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宋秋月衣衫半解,清泪满面,好似被人欺凌,羞辱了似得。
这可是世家女,是贵人。
身边更是有赵海等修士护卫,还有六十尊神明为其保驾护航。
谁那么大的胆子,难道不怕死吗?
“你们就不该来!”
宋秋月绝望的闭上眼。
她本以为来的是自己师父派来搭救自己的人。
可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原本先后脚出发的移民队伍。
移民没了无所谓。
连带着四十尊神明身上的香火都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虽说就算香火旺盛对上那诡异的老道士,也不过是一个呼吸就化作飞灰的事。
可有总比没有强吧。
见宋秋月开口闭口都是钱。
有修士忍不住开口道:“小姐,钱是给凡人用的,我等皆是元婴修士,若是看上什么,凡人自会乖乖奉上,根本就用不到这种俗物。”
“俗物?”
宋秋月像是疯了一样的大笑:“能买本小姐命的钱被你叫做俗物?”
“没钱就得死,有钱才能活!”
听到这话。
陈黄皮认同的开口道:“不错,要是你们拿不出钱,不止你们小姐会死,还有客房里的那些修士也得死。”
“放肆!”
有修士大怒,便要开口呵斥。
可还没说出来,宋秋月便隔空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
“闭嘴!”
后者不可置信的捂着嘴,赶紧低下了头。
“小人罪该万死!”
“你死有什么用?”
宋秋月呼吸急促,愤恨的说:“钱,本小姐要的是钱!能堆成两座大山那么多的钱!”
“是铜钱!”
“对,铜钱。”
宋秋月走到众修士面前,全无体面的哀求道:“你们想想办法,给我弄来那么多铜钱好不好?本小姐让叔父封你们做官,封你们做神明好不好?”
她已经有些疯癫了。
像是个掉进钱眼里的人。
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
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我想起来了,我还是练气修士的时候,身上有一些铜钱。”
说着,他就一拍腰间挂着的人种袋。
然后一串铜钱就飞了出来。
宋秋月激动万分,捧着那串铜钱对陈黄皮道:“我先还你一部分钱,剩下的再给我些时间可好?”
话音刚落。
一道剑气瞬间斩向她捧着铜钱的双手。
鲜血喷涌而出。
两只纤细白嫩的小手,顿时掉在了地上。
那声音清脆悦耳,就像是山间的泉水一般。
陈黄皮觉得很好听。
就走上前挥了挥手。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陈黄皮心中响起:“陈黄皮,你失心疯了是吧,这是个邪异,它想弄死你,你还跟它打招呼?”
“没关系,我不怕它。”
他站在庇护范围内,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同龄的邪异。
那身影比他矮一个头,身子纤细,好像营养不良一样,浑身被黄泥浆包裹,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哥哥,你见到我阿婆了吗?还有村里的其他人,我和他们走散了,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你阿婆是谁啊,汤婆婆吗?”
陈黄皮扭头看向身后。
不远处,汤婆婆等人聚集在那尊狐狸神像下,好似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样。
“是的,她就是我阿婆。”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呢?”
“我和我阿婆长得很像。”
那身影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脸上的黄泥浆,露出一张泛黄的稚嫩女娃面孔,看起来分外可怜。
陈黄皮摇头道:“汤婆婆瞎了一只眼睛,你眼睛好好的,我不能相信你。”
刚说完,那女娃眼角突然流出两行黄泥浆,两只圆滚滚的眼球立马掉在了地上。
“哥哥,你看,我没有眼睛了,你现在信了吧。”
“那好吧,我信你了。”
“我好想阿婆,好想的。”
女娃低声啜泣。
陈黄皮也有些伤感。
“我也好想我师父。”
“我想和他们在一起。”
“我也想和我师父在一起。”
“我还想念村里的叔叔伯伯们,我真的很可怜。”
“我不信,你肯定没有我师父可怜,他练功练的失心疯了,没有我照顾他,他早就饿死了。”
说到这,陈黄皮触景生情,难过的道:“我从小就和师父在一起,以前师父没疯的时候给我做饭,现在他疯了,我给他做饭,但是今天我出来巡山遇到地龙翻身,我回不去,我师父就只能饿着肚子,好吧,我也饿了。”
“你看,我和我师父比你更可怜吧?”
“你……”
那女娃被噎住了,身上的黄泥浆都在倒流。
“你是很可怜,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指个方向,告诉我阿婆和其他人在哪里,你为什么那么多话。”
“你师父失心疯了,那是他倒霉。”
“你自己饿肚子,是你活该。”
陈黄皮不解,自己明明是在讲道理,这个邪异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那女童从地上捡起眼睛,也不按回去,就拿在手里对着陈黄皮说:“地龙翻身,黄泉里的泥浆都冒出来了,阿婆带着村里的人跑了,任由我被黄泥吞噬,我现在只想找到他们,你都不愿意给我指个方向,你的良心过的去吗?”
陈黄皮摸着心口说道:“过不去。”
“那你给我指个方向。”
“好吧,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尽管说,山神在上,无论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那你现在就承认,我和我师父比你更可怜。”
“……”
女娃沉默了片刻,浑身的泥浆都在倒流,突然间裂开嘴笑了一声。
“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那女娃顿时张开嘴,对着陈黄皮就喷出了一道黄泥浆。
陈黄皮下意识的掐了个剑指。
两肾之中,不停铸造肾庙的精气顿时沿着一个古怪的路线运转。
太岁斩魔!
一道道锐利无比,带着破魔、斩魔的念头剑气直接狠狠劈在了那女娃身上。
哗啦一声。
像是瓷碗破碎的声音响起。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的景象一花,好似天翻地覆了一般。
眼前的黑暗中,一双充斥着泥浆,绿瞳黄底的兽眼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下一秒瞬间隐没入黑暗之中。
那东西消失的速度极快。
陈黄皮有些不知所措。
“黄二,发生什么事了?”
适时,黄铜油灯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刚刚你和那东西对上了眼,心神被拉入了幻境之中,我本来想着等你吃点苦头我再救你,没想到你一边喊着师父,一边叫着可怜就斩了它十几道剑气。”
“观主教你的究竟是什么功法?”
“你才炼了一天,就这么强悍?你练的该不会是魔功吧?”
陈黄皮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生气:“胡说,净仙观是正道,我练的自然是正道修仙之法。”
说着,陈黄皮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得。
“刚刚那个邪异身上都是黄泥,可它还能说话,它好像很不寻常。”
以前地龙翻身的时候,陈黄皮也遇到过被黄泥浆污染吞噬的邪异,但那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思维,只会像野兽一样杀戮。
“它之前是这些人供奉的山神,现在是被黄泥浆污染的怪物,自然非同一般。”
黄铜油灯的声音有些忌惮:“陈黄皮,你还记得上一次地龙翻身吗?”
“当然,上一次咱们躲在山洞里,你放出光亮,护着我到天亮,然后师父找过来,把我们带回了观里。”
“陈黄皮,你记忆真好,上次地龙翻身持续了多久?”
听到这话。
陈黄皮挠了挠头,努力思索。
上一次地龙翻身有一段时间了。
好像是自己八岁的时候,哦不对,昨天自己八岁,那就应该是七岁的时候吧。
好像是持续了……
“一天一夜!!!!”
“那行,天一亮我就给观主传信,让他赶紧过来救咱们,不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观主就得吃我了。”
黄铜油灯一想到那个后果,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黄皮不解:“天亮了,不就安全了。”
“天亮了,它就更疯了,地龙翻身一结束,黄泉和人间的裂缝就会合拢,这些被黄泥污染的怪物全都会被拉进去,原本这没什么,可坏就坏在这是一尊被黄泥浆污染的神明。”
“它还有自我意识,它尝过人间香火的味道。”
“它想活着,它不肯被拉进黄泉,它要找个干净的皮囊。”
“留给它的时间却只有一天一夜,你说它疯不疯。”
黄铜油灯说的很明白了。
陈黄皮抬头看天,眼下离天亮估摸着还有两个时辰,如果今夜它没法得偿所愿,白天就是它最疯狂的时候。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衣服内泛起一阵凉意。
一个阴冷狰狞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忽然响起。
“豢狗经。”
是勾魂册里的索命鬼的声音。
陈黄皮心头一惊,试图呼唤那个索命鬼,可是却入石牛入海般根本没有回应。
它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个豢狗经,那不是个御兽的法门吗?
难道说,那法门能破解眼下的困局?
陈黄皮眉头一皱,仔细回想起那豢狗经的法门。
豢狗经是御兽之法,能将御兽化作走狗,使其发挥出超出原本的实力,自己已经入了门,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哪找一头御兽配合自己修炼豢狗经去?
“陈黄皮,你在想什么?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黄铜油灯以为陈黄皮怕了,便出声安慰。
陈黄皮突然愣了一下,低下头盯着黄铜油灯。
“黄二,我有办法让咱们都安然无恙了。”
“什么办法?”
“你当我的狗就行。”
“???”
黄铜油灯震惊了,在陈黄皮脑袋里嚷嚷:“让我当你的狗就能保命?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当我的狗?”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陈黄皮正要继续劝导,可就在这时,不远处,那十二夫人住的木质房屋前,一声似是人声,似是兽吼的凄厉叫声从马兽口中响起。
“汤婆婆,许大牛,赵铁柱,黄胡村的信众,你们在哪,你们都在哪?”
声音尖锐,带着某种癫狂的魔性。
“是那个疯了的山神,陈黄皮,快警告他们。”
黄铜油灯急切的催促。
陈黄皮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大声喊道:“都闭上眼,千万别理它,它找不到方向,就进不来。”
汤婆婆闻言,不假思索的道:“快,都闭上眼。”
离那匹发狂的马兽最近的修士,更是直接一道剑气斩了上去,直接将马兽的脑袋砍了下来。
尸首顿时分离。
然而却没有半点鲜血流出,反倒是一些黄褐色像是血液和泥浆混合的东西。
陈黄皮注意到了这异样的变化。
心底,黄铜油灯的声音也在提醒他。
“一旦被它迷惑了心神,就成了它的傀儡,千万要小心。”
那马兽被砍下的脑袋依旧在发疯似的喊叫。
像是点名一样的喊。
“赵铁柱,你向我求过我财,我许了你。”
“大牛哥,我是二妞啊,我好痛,我好怕,你在哪里啊……”
砰的一声。
那马兽脑袋被一名修士直接轰成了碎片。
然而,其余的马兽,却像是被传染了似得,疯狂尖叫了起来。
“杀!快动手!”
那几名修士,陈黄皮不知道是什么境界。
但眨眼间,所有的马兽全都被轰烂了脑袋。
空气中满是血液混合着泥浆的臭味。
“山神,是山神……我们把山神抛下,害它掉进了泥潭,它来惩罚我们了。”
一名村民惊恐的尖叫,浑身抖如筛糠。
那名赤着膀子的男人一掌将其拍晕:“山神不会惩罚我们,那是邪神。”
“娃娃,你知道它的底细?”
汤婆婆出现在陈黄皮面前,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你和它接触过?”
陈黄皮点头:“它是你们的山神。”
“不,它是邪神。”
“那好吧,是邪神,它被黄泥浆污染了,地龙翻身结束以后,它就会被拉回黄泉,但是它不想回去,所以它要找个干净的皮囊,所有人都可能是目标。”
“神明怎会看上凡人皮囊。”
一个冷漠却又透露着风情万种的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他抬头一看,那个戴着面纱的十二夫人便站在了他的身前。
十二夫人道:“就像当今这位大康皇帝,生前主宰权势,威风惯了,还想着死后也要当个鬼帝,神明自然如此。”
说话间,十二夫人身前突然浮现出一物,那东西方方正正,青铜铸就,上有密密麻麻的符号,并有一阴阳鱼的指针在中心。
陈黄皮有些讶然。
他认出了这东西,是堪舆神盘。
自己也有一个。
这时,堪舆神盘指针转动,突然指向了黄胡村的一名残民。
十二夫人袖手一挥,那人的脑袋便砰的一声爆开。
“住手!!!!”
汤婆婆脸色大变,身上顿时浮现出一股强横的气息。
“怎么,区区一金丹修士,想借着你那山神的力量跟本夫人耍威风?”
十二夫人耻笑一声。
笑声未落,指针再次指向一人,那人同样脑袋爆开。
“本夫人杀的,可都是被那邪神迷惑住的凡人。”
“没了他们,我们更安全。”
“可是夫人,你再杀下去,地上的那些泥浆就够那个邪神进来的了。”
陈黄皮指了指那些尸体死的地上,混合着泥浆的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分离了开来,一些泥浆正在彼此之间聚拢,像是要形成一个人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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