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晚谣霍斯爵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顾晚谣霍斯爵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怡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寅时不到。谢玉渊被帘子外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给惊醒了。她赶紧起床给爹做早饭。趁着孙家人还在睡,她蒸了两个土豆捣成泥,和着面粉做了五张香喷喷的土豆饼。留一个给娘,余下四个都给爹盛碗里,自己就喝了碗薄粥。孙老大吃了顿热呼呼的早饭,交代了几句,匆匆消失在黎明的夜色里。他一走,谢玉渊把锅碗洗洗,拉着高氏便往张郎中家里去。孙老娘是被饿醒的,到灶间一看,冷锅冷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谢玉渊你个杀千刀的……”话一出口,才想到这个小贱人现在替家里挣银子,又生生咽了下去。气冲冲的走到孙兰花房里,把被子一掀。“你个死丫头,还不死起来去烧早饭。我老孙家作了什么孽,生个赔钱货还懒得要死!”睡得正香的孙兰花整个人都蒙了,“阿婆,烧早饭不是那个小贱人的事情吗,怎么...
《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顾晚谣霍斯爵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寅时不到。
谢玉渊被帘子外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给惊醒了。
她赶紧起床给爹做早饭。
趁着孙家人还在睡,她蒸了两个土豆捣成泥,和着面粉做了五张香喷喷的土豆饼。
留一个给娘,余下四个都给爹盛碗里,自己就喝了碗薄粥。
孙老大吃了顿热呼呼的早饭,交代了几句,匆匆消失在黎明的夜色里。
他一走,谢玉渊把锅碗洗洗,拉着高氏便往张郎中家里去。
孙老娘是被饿醒的,到灶间一看,冷锅冷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谢玉渊你个杀千刀的……”
话一出口,才想到这个小贱人现在替家里挣银子,又生生咽了下去。
气冲冲的走到孙兰花房里,把被子一掀。
“你个死丫头,还不死起来去烧早饭。我老孙家作了什么孽,生个赔钱货还懒得要死!”
睡得正香的孙兰花整个人都蒙了,“阿婆,烧早饭不是那个小贱人的事情吗,怎么轮到我。”
“啪!”
一记大嘴巴子扇下来,孙兰花被打地晕头转向。
孙兰花赶紧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爬下来。
孙老娘狠狠瞪了她一眼,走到大房窗下,竖着耳朵听了一会。
都日上三竿了,这一大家子还没有动静。
娘的!
别以为赚几个银子,老娘就不敢骂,瞧这一个个懒的。
孙老娘一脚把门踹开,正要破口大骂时,发现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都走了?
孙老娘心里嘿嘿干笑几声,提口气走进里屋,一通乱翻。
翻半天,什么都没有翻到。
一转身,看到孙老二抱着胸阴阴地看着她,吓得拍了拍胸口,气骂,“不声不响的站在门口,你做鬼呢。”
孙老二白了她一眼,走到床边,低头在被子上嗅了几下。
他娘的!
是高氏的味道,贼香!
孙老娘见儿子这样下作,气得一巴掌扇了上去。
孙老二又用力的吸了几下,咬牙切齿道:“娘,老大和小贱人都走了,今儿白天动手吧,我等不及了。”
浑身的精虫,都被那白白嫩嫩的疯子给勾出来了。
孙老娘有些犹豫。
玉渊那个小贱人现在到底是挣银子了,万一……
“你犹豫啥,那高氏是个疯的,谁会信她说的话。再说我和大哥是兄弟,那个疯子分得清谁睡了她吗?”
听儿子这么一说,孙老娘立刻点点头,“行,今儿动手,一会我把刘氏他们都支走。咦,那个疯子呢?”
……
那个疯子正往灶膛里塞柴火。
“娘,火压着点。”
谢玉渊往锅沿烙上一个饼,把锅盖一盖,走出灶间,往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郎中,早饭好了。”
张郎中吓得直直从床上跳起来,愣了几分钟,才想起这声音是那个小妖精的。
“谁让你一大清早过来的?”
顶着鸡窝头的男人冲过来,谢玉渊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怯生生道“郎中,不是你让我寅时三刻来的吗?”
张郎中眼珠子转了几下,似乎是想到了这一茬,脸色有些讪讪的。
“郎中,我做了豌豆稀饭,烙了四个土豆饼,挺香的,趁热吃吧。”
谢玉渊转身走到灶间,突然顿住脚步,回首,笑了笑。
“对了,郎中身上的衣服好几处都破了,我把我娘请来了,她针线活儿好,帮着郎中缝缝补补。不算工钱,就是做好事。”
来一个还不够,还要再带一个疯子来。
士可忍,郎中不可忍。
张郎中怒气冲天,蹬蹬蹬跑到灶间,一抬眼,傻了。
谢玉渊吓得惊呆了,飞扑过去,低低的唤了一声,“爹--”
这一声爹刚叫完,高氏从屋里飞奔出来,双手死死的抱住孙老大,嘴里异常清楚的叫着,“阿平,阿平!”
孙老大听到喊声,才魂归原位。
他看了看怀里的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睛里涌出一条条的血丝。
谢玉渊头一回看到这样的爹,冰冷的泪水蜿蜒而下。
做鬼的六年,她早就明白一个道理,鬼不可怕,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眼里的血色都褪尽时,孙老大一声咆哮:“滚,都给我滚,再也别让我看到你们。”
说完,他甩起手里的榔头,对着孙老爹的脚下,狠狠的砸过去。
这一砸,把地上砸出个“恩断义绝”的大坑来。
孙老爹吓得腿一软,胯间一热,尿了。
孙老娘扶着满身尿骚味的男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村人一看没热闹瞧了,向孙老大投去同情的一瞥后,纷纷散去。
谢玉渊却上前一步,对里正道:“大人,偷卖儿童按我国历律,该当何罪?我可否替我爹告官。”
“阿渊。”
孙老大一声厉喝,把谢玉渊往身后一拉,冲里正大人抱了抱拳。
“他们到底养我一场,这个官我不告。只是这孙姓我再不能用,求里正大人改户籍的时候,把这姓改去罢。”
“改成什么?”
“就高吧。”
孙老大随口这么一说,却在谢玉渊脑子里炸起了烟花,一个念头流星般悄然划过。
“就高,高姓挺好,和娘一个姓。”
里正同情的看了孙老大一眼,叹了口气离开。
等人散尽,孙老大呜嗯一声,慢慢蹲下去,双手抱住了头,旁若无人的流泪。
高氏虽然疯傻,却也分得清男人是高兴,还是伤心。她有样学样,蹲在孙老大旁边,也抱着头,默默淌眼泪。
李青儿正要上前去劝,谢玉渊一把拦住。
人一生不过几十年,转瞬就过去,仿佛浮光掠影。爹活了这半辈子,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就是个笑话。
当哭。
而他心中的痛,旁人抚慰不了,只有疯了的高氏。
……
里正大人是在三天后,把新做好的户籍交到了孙老大手上,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了两个字:高重。
高是姓;重是重生的意思。
也因为偷孩子的事情被爆出来,孙家人成了孙家庄人人唾弃的对象,这家人不得不夹着尾巴过日子。
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孙家人就会像做贼似的,往后山去,眼巴巴也想挖出几根野山参来。
孙老大在那个雪夜后,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只是对高氏更看重了,当真的含进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怎么疼都疼不过来。
他这辈子无父无母无亲无眷,也就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捂着他的心。
谢玉渊暂时解决了孙家人,心思都在学医上,她已经到了和张郎中寸步不离的地步。
大概此时此刻有人告诉她,郎中是个大王八蛋,她也是不离不弃的。
张郎中刚开始只随她去,也没正经教,反正是个不要钱的小药僮,就使唤着吧。
半个月过去,他慢慢发现这个小药僮天资聪慧,除了一点就通外,还能举一反三,这才慢慢上了点心。
每次出诊的时候,也会带着说一两句病理,谢玉渊统统记在心里。
她跟着张郎中又去了趟镇上,买了些笔墨纸砚台,把每个不同的病症,需要用什么药,如何行针,都用纸记下来。
半夜,李青儿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总能看到她还在灯下沉思。
又过了些日子,张郎中一看药僮的水平一日千里,心里“卧槽,卧槽”了几声,撅着屁股从箱子里扒拉出几本不知道何年何月的医书,扔给了谢玉渊。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能给医书,已是仁至义尽,别的,就看这丫头的造化。
谢玉渊拿到医书,连觉都不想睡了,一有空就捧在手里看,如痴如醉到没日没夜的地步。
高重担心的要死,心想女儿不会看医书,把人给看傻了吧,常常在旁边规劝着。
谢玉渊只用一句话,就将他打发--等学好本事,把娘的疯病治好。
从那以后,高重再没多过一句嘴。
……
转眼,就到了年前,离过年将将只剩半个月左右,七里八乡来找郎中看病的人,突然一下子多了起来。
庄稼人,过年喜欢图个吉利,都想把病除在旧年里,张郎中因此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都是匆匆扒几口。
这日夜半,张郎中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已是一轮圆月高悬空中。
“丫头,不早了,收拾收拾回去吧。”
谢玉渊一笑,手脚麻利的桌子收拾干净,药箱归整,“师傅,我给你烧锅热水,天儿冷,你烫下脚再睡,舒服。”
张郎中眼中微光闪过,心想,这丫头还挺孝顺。
谢玉渊走到灶间,把水盛进锅里,锅盖一盖,转身走到灶膛起火。
火苗映着她的小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再有半个月过年,得给家里人一人添一身新衣裳,新年新气象,得穿得体体面面的。
抽空还得往镇上去一趟,备点猪鸭鱼肉蔬菜什么的……
正想着,耳朵里传来几声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刮过窗棂的声音,又像是野兽呜咽的声音。
时有时无,听不真切。
谢玉渊正想凝神再听时,张郎中匆匆忙忙走进来,“回吧,回吧, 这水我自己来烧。”
“师傅?”
“滚滚滚……老子累了一天了,不想泡脚,就想上床睡个整觉。”张郎中赶苍蝇似的。
谢玉渊轻轻地皱了一下眉,感觉张郎中今儿有点不对劲。
张郎中见她还愣着,露出一个有点恶意的笑容,“小丫头片子,你要是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帮我洗脚吧。”
想得美!
谢玉渊无声翻了个白眼,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拍拍身上的碎屑。
“师傅,那我先走了。”
张郎中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看完,他的目光又瞄了东厢房一眼,脸色阴沉了下来。
死瞎子又犯病了!
孙老娘破口大骂。
可骂得再凶,也是不敢动手的。
老大把那娘俩当眼珠疼,万一闹僵了,他赚了钱偷偷藏起来一点,怎么办?
一家人,就指望着他那点挖煤钱做嚼头!
谢玉渊拎着竹篮出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感觉身后有道视线。
回头。
东边屋门口,孙老二拢着手,站在门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寒光像毒蛇。
她心里一颤。
这帮畜生不会是想提前动手了吧。
谢玉渊看了看天上一轮惨白的落日,转过田埂,飞快地往竹林里跑去。
孙家人要脸,天黑前不敢光明正大的动手,她得赶在落日前回来。
江南,多竹林。
一年四季,郁郁葱葱。
谢玉渊放慢脚步,在竹林里拨来划去,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为了防止孙家人起疑心,又赶紧拾了一箩筐的枯柴火,拼命往家赶。
回家后,她看着娘房间里微弱的光,长长松了口气。
这会,孙家人已经吃好晚饭,一个个早早的进了房间。
这鬼天,实在是太冷。
谢玉渊把篮子拎进厨房,再把桌上的脏碗收起来,一打开锅,锅里空空如也,连个粥汤都没有留给她。
她浑不在意的笑笑,手脚麻利的刷了锅碗,又在另一个大锅里添满了水,给全家烧洗脚水。
孙老娘和刘氏先后进来打水,侍候男人洗脸,洗脚。
见谢玉渊缩在灶膛前可怜巴巴的样,连骂都懒得骂了。
一锅热水用完。
谢玉渊又添了一锅冷水,把柴房门掩上后,她才从竹篮的底部找出了十几根硬竹条。
就着灶膛里的火,她用柴刀将竹条削成细针。
做鬼的六年,别的没有学会,认穴、用针的功夫学了个炉火纯青。
孙家这帮畜生舍得死,她就舍得埋。
一锅水,开了又冷,冷了又开。
少女拿刀的手,始终没有停过。
红扑扑的脸,印着膛火,浓密卷翘的长睫下,掩去的是眸中万千恨意。
……
这时。
屋外传来细微的开门声,谢玉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不其然,他们提前动手了。
她看了看竹针的粗细长短,心蓦地提了起来。
和那个吊死鬼手里的银针比起来,这竹针太粗糙,不知道能不能一击即中。
不管了,先将就用,等熬过了这一关,再想别的赚钱法子,买副好一点的针。
藏好针,她打了一盆滚烫的水,端在手里走出灶间,一边走,一边高喊,“娘,热水来了。”
孙老二和孙老娘正抖抖索索站在大房门口,商量是直接冲进去,还是骗那个小贱人来开门。
冷不丁声音从背后冒出来,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吓了一跳。
“阿婆,小叔,大冷的天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孙老娘皮笑肉不笑,“你小叔听说你娘挨打了,过来看看你娘。你娘细皮嫩肉的,你小叔心疼的紧。”
心疼你个大爷!
谢玉渊抖抖索索走到门口,用身子挡在门前,“小叔,太晚了,娘已经睡了,明儿个再说吧。”
孙老二精虫上脑,根本懒得废话,伸手把谢玉渊往边上一推。
谢玉渊心中冷笑,就势一个踉跄跌出去,手里的热水像长了眼睛一样,劈头盖脸的泼到了孙老二身上。
“啊--”
孙老二杀猪一样嚎叫起来,连连跳脚。
一掀被子,谢玉渊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少年交缠的双足。
张虚怀先是被她掀被子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跳过后又是一惊,一惊过后脑中有灵光闪过。
他迅速拿起银针,冲着李锦夜脚底心的几个重要穴位狠狠扎了下去。
“噗--”
李锦夜喷出一口黑血。
另一只脚的针扎下去,李锦夜又喷出一口黑血,身子动了几下。
他幽幽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眼前似有一道光,光影影绰绰的照进来,模糊的像清晨刚下的浓雾。
浓雾里,有一个娇俏的身影,不高,很瘦,像春日枝头的细柳,一折就断。
谢玉渊盯着小师傅睁着的两只瞎眼看,不管不顾的抓住他的手,满嘴涩然道:“小师傅,你怎么样?”
李锦夜将一颗悲愤的心重重地砸回胸口,不动声色地抽出手。
“我没事,就是有点饿,想吃碗你做的面条。”
“我马上去做。”
想吃东西就是好事,谢玉渊一扭头就往灶间去。
等脚步声走远了,李锦夜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虚怀,我眼前有点光亮了。”
张虚怀本来扶着床沿打算站起来,一听这话,扑通一声,又直直的坐了下去。
“呜呜呜呜……”
张虚怀突然掩面大哭,“你个小畜生啊,你怎么能一会吓死我,一会又高兴死我,老子真的要被你折磨死了,老子真要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呜呜……”
李锦夜难得的喜形于色,做了两年的瞎子,没想到有重见光明的那一天。
原本已经枯死的心,也好像慢慢跳动起来。
谢玉渊在灶间听到师傅的哭声,悚然一惊,还以为小师傅又快要见阎王了,吓得赶紧从灶间跑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行了?”
你才不行呢!
你们全家都不行!
张虚怀一撩眼皮,“走,走,走,下你的面去,老子这是喜极而泣。”
谢玉渊魂归原位,又乖乖离开。
“丫头,真的是喜极而泣。”
张虚怀看着她的背影,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涌出来。
他用力的吸了几下鼻子,拿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
“暮之,我他娘倚老卖老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除夕之夜对你来说难熬,可再难熬,还得熬。经年往事不重来,喝眼前的酒,忘从前的事,得学会听天由命。”
李锦夜觉得心坎上最嫩的一块肉,好像是好像被人重重的掐了下。
这十五年来,他哪一天不是听天由命?
张虚怀看着他的反应,顿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多余。
也是!
自己没有家破人亡,没有灭族之恨,喝了酒,呼呼一觉安睡到天亮,了不得做几个春梦。
暮之不一样。
酒越多,往事越清晰,想忘也是不能忘的。
“还是那句话,学学那丫头。”
那丫头?
李锦夜像是从结了冰的山石上窥见了一簇生在缝隙里的花,语气不由自主的软了几分。
“那丫头还行。”
……
四更的更鼓敲响,谢玉渊被黑衣人送回房里。
李青儿依旧是她离开时的那个睡姿,半扭着身子,屁股撅得老高,睡得很销魂的样子。
谢玉渊悄无声息的爬到了床上,懒懒的闭上眼睛。
小师傅身上的毒,突如其来的病发,师傅他老人家的遮掩和嚎哭……
这种种不寻常之处,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勾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想知道,又怕知道;越怕知道,却越想知道。
哎!
黑暗中,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自己身在这世道中,一脚凉水一脚淤泥,过得举步维艰,就没必要再去管别人的闲事了。
睡吧!
……
深夜子时。
扬州府,谢家大宅。
万籁俱寂!
正房堂屋内灯火通明,房内西北角的铸铜鎏金虚兽熏笼上袅袅生烟。
除夕的热闹,统统被隔在门外。
谢二爷一身灰色锦袍,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上首处,欲言又止。
“说,别吞吞吐吐的。”
“爹,方圆百里找了一圈没找着人,怕是在那场火里给烧死了。”
上首的谢老爷失魂落魄的往椅背上一靠,“谢家……完了。”
“爹--”
谢老二吓得双腿一曲,扑通一声跪倒在蒲团上,“爹,您别急坏了身子,我再派人去找。”
“找个屁!”
谢老爷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
“三个月的时间没找着,派再多的人找有什么用,都怪我当年目光短浅,只顾着眼前,谁知道……”
谁知道皇上他老人家突然又提起了高家后人!
高家后人都死绝了,死光了,这让他到哪里再去找高家后人。
完了,谢家彻彻底底完了!
谢老二咬咬牙,“爹,就算找不到,也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能跟京城交差,否则就是欺君大罪。”
谢老爷一听,像是当头被人淋了盆冷水。
对啊!
只要把尸身找着,再编几个谎,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糊弄过去。
“找,给我找,挖地三尺都要把这两人的尸体给找出来。”
谢老二忙从地上爬起来,推开沉沉的木门:“你们听见没有,挖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出来。”
为首的谢总管一低头,进言道:“二爷,实在不行贴个悬赏启示吧,偷偷摸摸得找到猴年马月,有钱才能使鬼推磨啊!”
谢老二眼睛一亮,忙回头朝上首处看过去。
谢老爷面色狰狞了几下,重重的点了下头。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忌讳的,悬赏就悬赏。
谢总管带着家丁匆匆离去。
谢老二看着天上一轮残月,心里冷不丁冒出个念头:找不到是个死,可万一找到了呢?万一找到的是活的呢?
他当年娶邵氏是以正室之礼,万一找回个活的高氏,这两房正室……
“砰!”
一声清脆的巨响打乱了他的思绪。
谢老二忙进屋,看着一地的碎渣子,战战兢兢道:“爹?”
谢老爷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阴沉地看着儿子。
“邵氏失德,禁足三个月,内宅之事由你大嫂接手。”
谢老二吓得脸色大变,“爹?”
“你最好祈祷能找到,否则……你就是跪下来叫我天皇老子,也救不了谢家满门。”
谢老二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满脸的失魂落魄。
谢玉渊吓得脸色发白,哐当一声扔了木盆,呆立在原地。
孙老娘一看儿子被烫,气得头皮都炸裂了,抡起胳膊就去打谢玉渊。
谢玉渊用手一挡,夹在指尖的竹针朝她颊边的大迎穴轻轻一戳。
孙老娘只感觉脸上被蚊子轻轻的咬了一口,整个人直挺挺的仰面倒下,四肢一阵抽搐。
变化,就在瞬间。
等孙老二扭头看时,自家老娘的嘴角都已经抽出了白沫。
谢玉渊挑挑唇角,挂起邪笑,“小叔,快冬至了,阿婆不会是撞到鬼了吧。”
鬼?
孙老二吓得抖了个机灵。
是啊,自家老娘身子骨硬朗,平常连个咳嗽都没有,几十斤重的大粪挑着撒腿就走,怎么就吐白沫了呢?
正想着。
一阵寒风呼呼刮过,尘土飞扬,吹得捆扎的秸秆唰唰的响。
孙老二吓得“啊--啊--”惨叫两声,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怂货!
谢玉渊身子一缩,装作害怕到了极点,一溜烟跑进了屋,转身,把门栓推上,身体虚脱似的靠在门背后。
许久。
她慢慢的低下头,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竹针,手一松,竹针应声而落。
“丫头,大迎穴,能使人的面部神经麻痹,痉挛,力道重到三分,人就能四肢抽搐。”
谢玉渊像被戳破的皮球,慢慢地坐了下去。
那只吊死鬼,果然没有骗她。
……
刘氏听到动静,赶紧披了衣服跑出来。
一看自家男人跪在大房门口,气得心疼,肝疼,浑身都疼。
不敢骂男人,手一插对着房门嚎起丧来。
“天杀的的小娼妇,白天勾不着男人晚上勾,这么欠操怎么不去窑子卖……”
“你给我闭嘴!”
一道浑浊的声音冷冷地从背后响起,孙老爹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刘氏被骂,屁都不敢放一个,目光狠狠的扫过地上的老女人,眼睛一翻,心里骂了声“老不死的”,一扭头气冲冲地回了房。
孙老爹走上前,冲着儿子后背用力一脚,“没出息的东西,还不把你娘扶起来。”
孙老二一咕噜把人扶起来,跌跌撞撞地背着就走。
孙老爹这才走到大房门前,重重的咳嗽了几下,“玉渊啊,侍候你娘早点睡。”
玉渊听着这个声音,心里冷笑一声。
暗地里的刀子,比明面上的刀子,更伤人。
这个老畜生看着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实际猪狗不如。孙老二提着裤子走出娘的房间,这条老狗接着又走了进去……
她想到这里,用力的咬了咬牙。
痛意,逼着她冷静下来。
“阿爷,你也早点睡吧。”
玉渊挣扎着站起来,一口气吹灭了油灯,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到门背后,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等听到孙老爹脚步走远时,一转身,她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氏站在她身后,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谢玉渊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娘,今天不洗脚了,咱们睡吧。”
“他……还没回。”
高氏的嘴里含混地吐出四个字。
谢玉渊眼眶一热。谁说疯子分不清好歹,爹对娘千疼万疼,娘心里也有他。
“还有两天,爹就回来了。”
谢玉渊扶娘上床,学着爹的样子,像哄孩子一样拍打着。
许久,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她站起来,缓缓走到堂屋,在黑暗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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