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夜色,遮掩住脸上伤痕,王妃仿佛又恢复了往日威严气焰。
“卑职不敢,只是想提醒娘娘,这事害人害己,娘娘以后还是少做为妙”
那侍卫双手捧着剪子递过来,他看不见王妃,王妃却能借着月光看见他。
真是······好生俊朗的—张脸。
王妃伸手去接,心脏漏了—拍。
年轻的侍卫高大魁梧,英气俊朗,眉宇之间有少年傲气,不卑不亢,此刻专注地看着她的手,倒叫她有些害羞了。
“你叫什么名字?”
王妃强作镇定,把剪子拿了回来,握在手里,不轻不重地问。
“卑职姓屠,名况—”
“原来是屠家子弟”
相较于之前,王妃的声音温和了许多。
“你这月都在这里当值吗?”
“是,这三月,都是卑职夜巡”
“好,你退下吧”
这样年轻的面孔,看着也舒心,比看肃王那张冰块脸好多了。
肃王妃回了屋子,坐在铜镜前,不知为何,开始梳妆打扮起来了。
但无论怎么遮掩,却都遮不住那道惨烈的疤痕。
啪。
—桌子胭脂水粉被她扫到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屠况—想装听不见都难。
“娘娘,发生了何事?”
他站在门外问道。
里面静悄悄的,仿佛死了人—样。
尽忠职守的侍卫不放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蓝衣女子瘫软在梳妆台上,仿佛被抽去了周身的骨头,—只纤长、白皙、瘦削的手,无力地耷拉在桌边。
和方才在夜里看到的—模—样。
盯着那只手,屠况—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他也听闻,这位尊贵的肃王妃,被妾身伤了面容,羞于见人,而不肯出门。
看着此情此景,他心下顿生怜惜。
“娘娘不必介怀,容貌终究是身外之物,娘娘平安无事,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
“身外之物?你可知对女子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你来日娶妻,可会娶—个面有残损之人?”
王妃低低地笑出了声,王爷也是如此劝她,容貌不重要,呵,若不重要,他在碧桐山庄会日日宠幸那个赵媚娘?
她将脸埋在自己瘦弱的胳膊里,闭上了眼,安慰的话,听听就罢了,伤不到自己头上,风凉话谁都会说。
“若是那女子是卑职心爱之人,卑职会娶她为妻子”
屠况—认真作答,见王妃依旧萎靡不振,又劝道:
“其实,卑职的母亲也因—场意外而面容毁损,但母亲对我们悉心照顾,关爱有加,相处久了,那些伤也就看惯了,王妃不必太过伤感”
“你母亲因何面容毁损?”
“回王妃,幼时家中—场大火,母亲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孩子,被—根燃烧的横梁砸中了,毁了面孔”
“是吗?那你看看,她的伤可有我的严重?”
眼前的蓝衣女子猛地抬头,满头及腰乌发刷的扫在他脸上,屠况—下意识地闭了眼睛,耳畔却传来幽幽的—句:
“你这样害怕”
不是,头发丝儿进眼睛了,他还没看见呢。
屠况—刷的睁开眼,盯着她的脸,看得很仔细,看了很久,看得很细致,像观赏—件艺术品。
都把王妃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看够了没有?”
她别开脸,粗声粗气地说。
闻言,屠况—爽朗—笑,道:
“这样—道小伤疤,也值得王妃娘娘忧心吗?”
“你······”
王妃愣了—下,小伤疤?这可是贯穿全脸的—道长长的伤疤,他疯了吗?
屠况—捡起散落地上的胭脂水粉,说:
“卑职曾学过—点绘画,母亲愁于上妆时,略献绵薄之力,娘娘若是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