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念裹着厚重的羽绒服,默默地走到了宴会厅最边缘的一角。
不知等了多久,她的好友终于换下了一身大堂经理的工作服,一边穿着毛呢外套,一边快速地朝她奔来。
“哎呀我真是服了!我要是知道傅长恒那个狗东西今天会在这里给谭文婧举行接风宴,那我真是死也不会让你来酒店等我下班的!”
云朵朵噼里啪啦的说着,甚至愤怒的攥紧了拳头。
苏时念看着好友这副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倒是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也知道,自己这发小,其实从她嫁给傅长恒的那一天,就一直对傅长恒存了很大的意见。
究其原因,也无非便是——
“虽然他有权有势,还长得不赖,可是念念,他不爱你啊!你这样的条件找什么样的不好呢?为什么要守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过一辈子呢!”
是啊,为什么呢。
他不爱她这件事,竟然连一个外人,都能那么一眼看穿。
苏时念有时候也不明白,她嫁给傅长恒的这五年,究竟是在坚持什么。
“唉!总而言之,你跟那个狗东西离了就最好了!”
云朵朵长叹一口气,握紧苏时念的肩膀便鼓舞地说道:“念念,你的人生还很长,你会遇上更好的男人,过上更好更好的生活的!”
“当然啦。”苏时念闻言浅浅的笑起来,“朵朵,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昨天收到巴黎设计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了!”
“我可能......这几天就要走了。”
五年前,她原本计划着毕业之后便去国外的设计学院进修一番设计,将来成为一个合格的设计师。
可是为了傅长恒,为了这段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安安心心地在傅家当了五年的傅家太太。
如今想来,真是不值得。
宴会厅的声色犬马仍在继续着。
苏时念却已经跟随好友,打车去到了云朵朵年初新购置的小家里。
跟傅长恒在一起的这几年里,她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如今将要出国留学了,用的还是她母亲当年留给她的嫁妆。
至于住处,除了傅家,她更可谓是无家可归的一个状态。
原本还有一套母亲留给她的老房子,然而当初想着嫁给傅长恒后,自己也不会时常回去住,是以早早的便变卖了。
她那时还天真的以为,他们会过一辈子的。
“唉念念!你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云朵朵一面豪气万千地说着,一面拖着苏时念的行李箱便往屋里走去,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的,她忽然扭回头来,有些尴尬地同苏时念说道:“哦对了念念,我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
“那个,我表哥最近把房子卖了,现在也在我家借住呢。”
“不过他马上也要出国了,应该就是这几天就走了。”
听得云朵朵的话,苏时念蓦地一愣,跟着缓缓抬起头来。
阶梯上,赫然站着一个如清风明月一般的男人。
黎和景穿着一身纯白的休闲服,端着温热的牛奶,对着苏时念微微一笑便道:“时念。”
“和景学长。”苏时念也跟着温婉一笑,继而问道,“学长最近也要出国吗?去哪里?”
“工作调任,可能要在那里呆上几年。”黎和景道,“后天的机票,是去巴黎。”
“时念你呢?”
“巴黎?”苏时念听得一怔,身旁的云朵朵却已经“哇”地一声惊呼起来:“巴黎!?念念你不是也要去巴黎进修?也是后天的机票是不是?”
“哇哇哇!你们不会是同一班机#吧?不过这也太好了!我本来还担心念念你去了那边会没人照顾你,表哥也在那边的话我就放心多啦!......”
听着云朵朵犹如机关枪一般的话语,苏时念抬起眼,同黎和景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那,希望学长多照顾我了。”
“相互照应,不算照顾。”
宴会厅里仍然觥筹交错不休。
傅长恒独自坐在角落里,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着酒。
方才苏时念走时,他并没有去追,或者说是,他凭什么又要去追她?
是她那么莫名其妙地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书,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就直接收拾东西走了,他又凭什么要那么可怜兮兮地去向她要一个理由?
她要走,就走好了。
谁又稀罕呢?
鼻尖忽然涌进一股淡淡的高档香水味道。傅长恒稍稍侧脸,便见到了缓步走来的谭文婧。
“阿恒,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谭文婧优雅大方的坐到了傅长恒身边去,“你在想什么?刚刚遇见的那个女孩?”
“她是谁?”谭文婧偏头问道。
傅长恒回神,抿唇淡淡反问道:“你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到她是谁?”
有一瞬间,谭文婧面上一贯精致的笑容僵住了。
“阿恒你......真的结婚了?”
“不然呢?还一直跟个傻瓜一样的站在原地等你吗?”
端着桌上的酒杯,傅长恒冷冷自嘲一声后,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跟着啪嗒一声,将酒杯倒扣在了桌面上,“你说的没错,我开这家娱乐公司,的确是有你的因素。”
“我那时想......你届时回国发展,若是有自己的经纪公司,应该会顺利很多。”
“不过我没想到,你并不愿意回来。”
“阿恒......”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都过去了,谭文婧,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
傅长恒向来是个果断的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傅长恒也不再过多逗留,拿过沙发上搭着的西装外套,迈步便往宴会厅外走去。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很闷。
闷得他心慌。
谭文婧看着傅长恒走远,面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散殆尽,精致的指甲更是被她捏得深深陷进肉里,疼得她脑中清醒又悲凉。
的确,当年是她选择要离开的。
毕竟她心里也很清楚,留在这里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以她的条件与家境,傅老爷子这辈子都不会容许她进门的。
她必须......出去闯一闯!
可她没想到,闯是的确闯出来了,无论多危险的打戏她都敢去拼去闯,但是一朝威压断裂,她的脊椎算是彻底毁了。
医生说,她这辈子都别想再拍打戏,除非,她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手掌被她指甲刺出了鲜血。谭文婧却仿佛丝毫不觉痛那般的,再度朝傅长恒离开的方向望了过去。
她不能再留在好莱坞拍戏了,没办法再做她的大明星了。她想回到傅长恒身边,做他的妻子。
就像是当初说好的那样。
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