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灿烂,穿过细细簌簌的树叶流入房中,倾泻下流光。
流入课桌,停在少女的侧脸,静谧安宁。
“大家好,我叫苏甜甜,希望以后和大家好好相处。”
讲台上,苏甜甜笑容甜美,一身鹅黄色半身裙蓬松柔软,一双鹿眼弯成月牙,嘴角旁凹下一对酒窝,软乎乎的,如同明艳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
新同学的到来,大家给予了掌声,和赞美。
“荧荧,新同学好可爱啊,你快看!”同桌裴知雅伸手戳了戳她的手臂,声音激动欢喜,和她分享所见。
白温荧支起脑袋,垂眸看了一眼手臂压下的红痕,伸手上下揉搓,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裴知雅。
抬眼就可以看见苏甜甜那治愈的笑容。
白温荧歪了歪头。
女主吗?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焦点吗?
“怎么啦,是不是很可爱,不过她是怎么转学过来的,她家好像也不在这座城市啊。”
裴知雅眼睛发亮,疑惑又好奇。
白温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裴知雅起身凑到那堆围着苏甜甜的人群去了。
白温荧低下眼,拿起水杯起身走出了教室。
干燥的空气一下变得沉闷,燥热,白温荧缩在墙角的阴影处,看着那一小柱水一点点填满空荡荡的水杯,目光空洞。
苏甜甜转来前的那半年里,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堆奇奇怪怪的文字,狗血波荡,那些虐恋情深的情感离谱又心酸,像是她妈妈每天晚上看的狗血电视剧。
奇怪的是文字里描述的人、事、物,都和她周围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连主角名字都是她周围的朋友。
白温荧顿时觉得肯定是最近睡多了,脑袋有问题。
但又好奇想一探究竟,毕竟梦到这种稀奇的事,肯定是预知梦。
一路看到结尾,注意着一个个配角的落幕,主角一点点的走向幸福,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抽痛抽痛的。
特别是那与她同名同姓的配角,她能身临其境地为她感到不公,感到痛苦和不甘。
天旋地转间,记忆一点点回笼,她再一次抬头看向这个世界。
“真的看不懂啊。”
世界的诞生就是为了让那两个主角导出一场离谱的戏吗?
那世界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而他们这些配角也只是绿叶配红花吗?
这世界...真的没劲透了。
白温荧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按部就班地度过一天又一天,也不太确定那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她亲眼见证了剧情影响下她隔壁那个原本温文尔雅待人温柔的叔叔变得冷漠暴戾,像是被鬼附身一般,那个他等了很久很久,爱了一遍又一遍的爱人被他无情摧毁抛弃。
因为他是女主来到这个别墅区所遇到的变态邻居,为了塑造这个角色,符合这个角色,就要扮演它成为它,因为那是主角,配角要为他服务为他献出一切。
白温荧相信了那个奇怪的文字,恐惧着下一个受害者的遭遇。
之后的每天再也没有清晨雨露下,那亲切的问候;再也没有晚霞落日下,拥抱着爱人时那温柔的亲昵和鲜花的浪漫;再也没有往日的温馨,那恐怖的东西像是要将这一切席卷摧毁。
水溢出水杯,有同学叫醒了她,白温荧道了声谢,又回到了教室。
眼神又瞟到那治愈,像个小太阳的苏甜甜。
和周围按照程序般互动的同学,视线落在她的同桌身上,神色复杂。
她记得裴知雅从前做什么事都是很自若游刃有余,很优雅的,平时和她说话就像是大姐姐关怀小妹妹一样。
她能第一时间察觉你的情绪,给予你安慰。
在你遇到困难时,为你开导指明出路。
白温荧觉得裴知雅身上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光芒,此时此刻。
裴知雅笑得开怀,没心没肺的,但身上的光芒却淡了许多。
这就是命吗,被规定指使的命运。
手下的衣摆被攥紧,白温荧抿紧唇,似有不甘,似有埋怨。
你想改变吗?
告诉你没用的,你们都是我儿子女儿的陪衬,就算你发现又怎样,别妄想了。
强势的声音钻进了她脑海,红色的感叹号尤为明显,白温荧下压心底的愤怒,沉下声:“所以你就这样强行改变别人的轨道,去服侍你的儿子女儿?”
呵呵,我只要动动手,你就能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是啊,它动动手的事,即便再愤怒又能怎么样,最终的结局也只会是死亡,为别人做嫁衣而己。
白温荧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是看戏的旁观者,也是这场戏的当局者。
或许沉默,也能理解为清醒吧。
清醒地堕落,清醒地痛苦。
……“某人今天怎么囧着一张脸,不开心?”
许夏鸣从侧旁露出上半身探到她面前。
少年眉头微皱,乌发耷拉在额前,柔软贴服,嘴角扬起的那一丝微笑,整个人清风朗月,似春风,似骄阳。
怎么会是那场戏里恶劣暴戾随意践踏别人尊严的反派呢?
白温荧眼眶有些湿润,泪弄花了眼前的景象,快速垂下眸,抿唇不说话,压下那突如其来的泪水。
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些,为什么……许夏鸣瞧着眼前人垂眸不看他时,慌乱了一下,一块长大了这么些年,也知道白温荧不开心时垂下眼是为什么。
“怎么啦,谁惹你伤心了,需不需要酱酱给你欺负回去啊。”
攥着纸巾等在旁边,一只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她另一侧的肩膀。
伤心难过时一个人静一静很快就会好,一旦有人安慰担心你,泪水怎么都止不住,抽抽搭搭地话都说不利索。
“没……没有……别……别看……我。”
白温荧把头低的很低,转到一边,泪水模糊了眼眶,连那街边的落日都显得那么可笑。
许夏鸣心抖了一下,将纸巾放在她手上,“怎么哭了啊,不难过不难过,先擦擦好不好,擦完我们就去城北那家店吃你心心念念的炒冰,好不好?”
也没有绕过去为她擦泪,白温荧自尊心强,怎么会让人瞧见她狼狈的模样,只能焦急地手无失措的给她递纸巾。
“酱酱,我舍不得你。”
悲伤溢于言表,像是离别时不舍,无力改变的茫然和害怕。
忽而少女的香甜扑在他身上,濡湿了他胸前的衣裳,颤栗的动作让他有些难过。
许夏鸣虚虚环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的肩膀,轻声安慰:“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离开你,再说我的丑照还在你手上呢,哪舍得离开。”
白温荧被他逗笑了,只是脸上又有眼泪又有鼻涕的,她不好意思抬头,嗓音沙哑,却也染上轻快:“我要纸巾。”
“好的,大小姐。”
擦干净后这才抬起头,退出了怀抱,看着眼前那明显的湿润有些不好意思。
“那麻烦大小姐删我一张丑照咯。”
少年笑得眉眼弯弯,轻而易举地惹到了她的心尖。
白温荧无奈地耸耸肩,笑着与他肩并肩走着。
她哪里有他的丑照,都是在他家里拍的多肉。
不过那盆多肉确实有点丑,算了删一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