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鸟!
又在写你那酸溜溜的诗文呢?”
书房外传来楚寻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是宁秋濯。
楚寻月挣扎着想起身却不知为何只能坐在木椅上动弹不得,她费力想要发出声音来想回应宁秋濯却发现眼下这具身体根本由不得她控制。
感受到宁秋濯渐渐走近,正执笔作画的“楚寻月”抬头望了一眼便看见宁秋濯正鬼鬼祟祟的捧着一盆花苗,她摇了摇头。
“说了多少次,别那样叫我。”
楚寻月听见自己说,语气里一如既往的有些冷漠。
宁秋濯却毫不计较,她绕过楚寻月去看她笔下的宣纸,跃然眼前是一幅吐花展瓣迎风摇曳的兰花图,宁秋濯细细的看了又看,脱口而出一句“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来。
楚寻月闻言挑了挑眉放下笔,微微转过身正对着宁秋濯,“宁小姐是第一个如此形容我画的人。”
宁秋濯眸光一闪,低下头微微笑起来。
她解释道,“不过是乱翻书页时恰好记住了这么一句诗来,如今在青鸢面前看着倒像是耍了心思似得,真是叫人有些羞…………”听她又在瞎说,楚寻月没说话。
楚寻月静静地看着宁秋濯这副有意装傻的模样,从前她对宁秋濯这刻意藏拙的样子总是有些不屑,如今却望着宁秋濯失了神。
宁秋濯身量相比楚寻月矮了一些,因此在她低下头时,楚寻月便能看到宁秋濯少见的温顺模样。
每每这时候楚寻月心里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平和感觉来,眉头也悄悄地舒展开,不过这变化却不能叫宁秋濯察觉出来,否则那家伙必然又要死缠烂打的黏上来用她那刻意矫揉的嗓音不厌其烦的唤她“青鸢”。
楚寻月又记起来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宁秋濯己经有段日子不曾纠缠她了,那时两人之间很是相安无事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彼此争锋相对似得戏弄。
可楚寻月心里却觉得隐隐的不安。
尽管宁秋濯在众人面前依旧表现的同往常一样没心没肺,可楚寻月却能察觉出来宁秋濯眉头总是微微皱着些,面上的笑也似乎带着些忧虑不似往日一样轻快。
楚寻月有心去寻宁秋濯打探清楚,却没料到……头部一阵钻心似的剧痛使得楚寻月不能再想下去了。
却没料到什么?
楚寻月实在记不起来了。
宁秋濯这时小心翼翼的将那花苗捧到楚寻月眼前,向楚寻月介绍起来。
“此花唤孔雀草,是依娜姑姑从西域带来的,饶是京城里也不多见。
青鸢你别看它此时毫不起眼,养成之后那模样可讨人喜了。”
宁秋濯拉起楚寻月的手接住那瓷盆,指尖相触的一瞬间楚寻月微凉的体温传递到宁秋濯皮肤上,宁秋濯吓了一跳似得忙松开手,没有注意到楚寻月骤然黯淡的眼睛。
“给我做什么?
我不爱照料花,这花在我手上多半等不到花开那天。”
楚寻月语气冷冷的。
宁秋濯抚着耳旁垂下的乌发,脸上不知为何一片飞霞。
“既然如此便更要由你接下这任务了,青鸢若是使得这花好好的开了,我便许给青鸢一个愿望如何?”
宁秋濯亮晶晶的一双秋瞳映入楚寻月眼中,故作平静的湖面上有一粒小石子被猛然投掷其中,幽蓝的水面上于是有一圈圈波纹连绵不断地荡漾开来。
楚寻月有些不自在,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宁小姐此言,可是指什么愿望都使得?”
这话听着有些戏弄意味,像是话本里书生调戏良家小姐时的那般做派,宁秋濯惊觉这本来该是自己说的词啊!
可是这话从楚寻月嘴里说出来,宁秋濯却少见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囫囵的点了两下头,全当是答应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楚寻月手上的花不曾放下。
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宁秋濯假咳两声,先一步受不住了,“来年夏天这赌约便可揭晓,花就交给楚小姐了。”
说完,宁秋濯转身逃命似的走了。
楚寻月却看见宁秋濯转身那一刻,庭院里的景色一瞬间扭曲颤动起来,原本一片朗朗晴空竟被朵朵血红的云给覆盖完全了,空气里弥漫的全是雨后泥土的土腥味与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宁秋濯面前悄无声息的出现一道狭窄悠长的诡异石桥来,那石桥被浓重的泛着血腥味的红雾包裹着,桥下更有一条河流波涛翻腾,粘稠河水中有虫蛇遍布。
一切都是如此诡异,宁秋濯却像毫无察觉一般向前快步走去。
楚寻月朝宁秋濯快速奔去,眼见就要抓住宁秋濯翻飞的衣角却骤然间抓了个空。
“宁秋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