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坐上了苏童的车,我们三人一路来到居月楼。
这地方选址很好,属于闹中取静,转过一条繁华的街道后,一片民居楼的中间点缀着一座四层小楼,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
但我们和对方见面的地点,却不在居月楼。
在居月楼的前面,是一座古色古香的牌坊,再往前是一个凉亭,此时凉亭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上面挂着灯,把四下里照耀的如同白昼。
在这灯光的映照下,后面的居月楼就更加显得阴森诡异,再联想起先前那些传闻,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苏童引着我们来到凉亭,我一眼扫去,凉亭里坐了四个人,其中主位是一个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商人。
在他的旁边,是一个年龄相仿,身材瘦高,却长着一张锅铲脸的男人,下巴上留着一撮胡须,目光阴枭,顾盼生威。
这人正是戚威,我先前见过一次,至于那个气质出众的商人,自然就是居月楼的老板,庄必闲了。
据说他以前是个开地下赌场的,这名字也是那时候改的,取义“庄家”必吃“闲家”,结果还真的发家了,挣下了数以亿计的资产。
在戚威的旁边,坐着个三十多岁,面如满月、飘然出尘的男子,穿着一身类似道袍一样的衣服,神色淡然,目光祥和。
最后一个,却是懒懒散散的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上下,穿得很随意,双手抄在袖子里,面对着一桌子好菜,似乎根本不感兴趣,微眯着眼睛,也不知是在打盹,还是在思考。
我们走到近前,还离着十多米的时候,那个道袍男子就站了起来,笑呵呵地冲我们打招呼。
“久闻二位先生大名,今天借了苏老板和庄老板的光,幸会幸会呀。”
这人倒是客气,二叔呵呵一笑,也拱了拱手说:“这位看起来应该就是杨先生了,果然名不虚传,久仰久仰。”
这些江湖上的客套话,我是说不惯的,幸好没人在意我的反应,凉亭里的人也都先后站了起来,为首的那个庄老板更是满面堆笑,客客气气地请我们入座。
至于那个戚威,则是慢吞吞地起身,冲着我们假笑了下,然后便坐下了,丝毫没有欢迎的意思。
二叔也没搭理他,只打了个哈哈,翻了个白眼,算是打过招呼了。
但奇怪的是,那个年轻人全程都在原位坐着,仍然眯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对我们的到来,丝毫没有反应。
那位庄老板也不在意,请我们入座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才说出了这次的目的。
他告诉我们,这个居月楼其实是三年前他的老婆因病去世后,为了纪念老婆而建,因为他老婆名叫叶小月,因此而取义。
后来的几年之中,这居月楼频繁发生闹鬼的事情,因此几次停业,反反复复的折腾,都没能彻底解决。
这一次,他听了杨先生的建议,打算在居月楼里面布置一个四阴四阳的风水格局,将此地的阴阳二气调顺,永远的杜绝后患。
但是要布置这种风水阵法,一个人无法做到,必须要有四个人同时出手,在相同的时间内,将阵法布成,才能奏效。
因此,他才请我们几个人过来,要在今天夜里子时,阴阳倒转的时候,来完成计划。
现在我们一共来了五个人,杨先生是居中指挥的,然后我们四个各自占一个方位,听他号令行事。
最后,庄老板对我们承诺,只要帮他完成这件事,每人二十万的酬金。
他颇为感慨地对我们说:“我老婆比我小很多,当年不顾家里反对,跟我白手起家,不离不弃,我对她的感情是很深的,所以,一切拜托各位了。”
庄老板这人看起来不错,很重情义,这次给的酬金也是不少。而且听起来,这件事的难度似乎不大,起码比苏童家的事要好办得多。
庄老板说完之后,那几个人都没反应,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二叔微一思索,也点头同意了。
但二叔提出了一个要求,跟我的距离不能太远。
他这么说,自然是不放心我,想要互相有个照应,庄老板也满口答应了,但那个戚威却是噗嗤一声笑了。
“呵呵呵呵,要是没那两把刷子,还是回家洗洗睡吧,ru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什么时候也能独当一面了。”
他这话显然是讽刺我的了。
二叔对我平时横挑鼻子竖挑眼,关键时刻却是相当护犊子,闻言一瞪眼:“说得对,要是没那两把刷子,就算活到八十也是个废物,有些人连毛都白了,却连话都不会说,只会放屁,你说奇怪不奇怪?”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我说的,我微微一笑,附和道:“我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个白毛老狗,就是喜欢乱叫乱咬,后来好像让二叔你给打死了?”
“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没错,那老狗吵的人烦,我一棍子就给打翻了,后来要拖回家吃肉,你爷爷说老狗肉柴,最后八十块钱卖给狗肉贩子了。”
戚威在旁边听的脸都青了,他今年五十多岁,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我和二叔说的白毛老狗自然就是暗指的他。
庄老板脸色有点尴尬,杨先生赶忙起身圆场,笑道:“各位说笑了,咱们今天都是来给庄老板帮忙的,应该算是自己人。何况这位小兄弟刚刚帮苏老板解决了家里的事情,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天机门名不虚传。而这位戚先生,也是本地鼎鼎有名的,庄老板请你们几位,自然也是看中了各位的能力和威望。还有这位吕先生……”
他回头看了一下那个年轻人,却见那哥们还在原地纹丝不动,双手抄在袖子里,眯着眼睛。
再仔细一听,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睡着了啊?
杨先生也是颇为尴尬,伸手推了推那人,轻声道:“吕先生,吕先生,您醒醒……”
推了好几下,那人才睁开眼睛,往四下瞅瞅,伸了个懒腰。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白天干活太累了,这是人都到齐了?什么时候来的啊,幸会啊。”
他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我们点了点头,但人还是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好家伙,敢情我们刚才说了半天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见?
杨先生倒也不以为意,笑着介绍:“这位吕不同先生,是虔门鬼手的传人,我几次登门才请了他出山。今天这里高人云集,咱们通力协作,一起把庄老板的事办好,至于其他的事,不妨都往后放一放。”
说罢,他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几样东西,分别交给了我们。
一支通体墨黑的牛角,一块巴掌大的镇纸,一柄尺余长的短刃,一盏古色古香的灯笼。
“还请几位先生登上居月楼的楼顶,待会听我发话,将这四样东西,按照震、离、兑、坎四个方位摆下。白天的时候,我已经在这四个地方摆下了供桌,各位不必费心再去校对方位了,只需依计行事即可,简单的很。”
然后,杨先生把牛角递给了二叔,镇纸交给了戚威,灯笼塞进了那个吕不同的手里,最后那把短刃归了我。
他自己则是拿起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庄老板站起身,神色有些肃穆,对我们说:“辛苦各位先生,庄某承诺,事成之后还有重礼酬谢。”
二叔打了个哈哈,说道:“好说好说,庄老板既然看得起我们,这件事一定给你办得明明白白。”
杨先生一笑,对着我们做了个手势。
“各位,请上居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