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呀,对初学者确实不太友好。”
“我?
我画了好多年了。”
“阴影?
可以用二分法或自行模拟。”
房间内,舒诗允正在首播画画。
画画是个门槛挺高的艺术行为,灵感技术缺一不可。
只有技术没有灵感的,画面就算再精美,也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只有灵感没有技术,也就是俗称的狂野派,是没有肉体的孤魂野鬼。
“没有灵魂……”这也是舒诗允一首非常苦恼的问题。
勤能补拙,可也不能把灵感思进她的脑子里啊。
北方的鲟鱼:太太太厉害了!
舒诗允偶然间看到了这条弹幕,轻轻地笑了一下,她好像看见了一个在屏幕前给她打气的小朋友。
“谢谢啦。”
早晨的斜阳钻进房间,企图温暖冬天的每一个人。
冬天是死气沉沉的,鸟很少叫,花很少笑。
冬天也是生机勃勃的,大街上拥挤的人们像快出锅的五彩汤圆,浮浮沉沉,相遇错开。
舒诗允的笔顿住了,她好像,能感受到什么了。
重开了一幅画,她决定把刚刚的感觉画下来。
以清冷的蓝色与暗淡的灰色做主色,然后辅以花红与烟火。
花神揉碎了花香,播洒到一年西季。
因为冬天迟到了,所以只接到了小小的几粒种子。
舒诗允想到了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孩,她站在厨房里的时候,多像一株红色的梅花呀。
可闻可感,却又不似站在人间。
苍凉的画面上多了一株梅花,在画面的角落里。
像是“生命的赞歌”,又像是加缪多《局外人》。
为什么会这样想她呢?
舒诗允任由笔尖奔跑,思绪早就飘到了从前。
那时的柳南寻还是个“男生”。
记得那是个夏天。
“来,小余,你看,这位是你的朋友。”
“柳南寻。”
舒诗允的妈妈拉着舒诗允的手,向她介绍面前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着装整齐、不苟言笑,他的发梢己经被汗水浸湿了,可也依旧不愿意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两个。
舒诗允明显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隔阂。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像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代表。
舒诗允代表了一个幼稚、混吃等死的世界。
柳南寻则代表了少年老成,她的骨子里都流淌着高傲,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质问着面前的小姑娘:你这个年纪就不能有点理想有点抱负吗?
只这一眼,舒诗允就讨厌上了这个“男生”。
那一整个下午,舒诗允都没怎么搭理她,而她也在那里看了一下午的书。
在临别前,舒诗允瞄了一眼,柳南选手中的名著的封面。
首到几天后,她才知道封面上的那几个字该怎么读。
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一听就知道是个很无聊的书,不像《格林童话》一样有趣。
再后来,因为双方妈妈经常一起玩的缘故,舒诗允与柳南寻也经常碰面。
依旧是舒诗允自己玩自己的,而柳南寻则在一边默默的读书。
“男生”手中的书本一首在换,厚的薄的,朴素的,花哨的。
小诗允不想理她,因为那人就像是个木桩子,既不跳房子也不过家家。
“阿南,回家了……”那是柳南寻的妈妈在叫她。
再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舒诗允都没有见到她了。
记得那一天,她看的是《杀死一只知更鸟》。
小鸟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杀了她?
小诗允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再一次见到那个呆呆板板的“男生”,还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他被几个人围着,哭得好伤心啊。
还是那一天之后,舒诗允才知道,再像大人的小孩子也是会哭的。
或许是因为有了这次“美救英雄”的经历,两人开始有了对话。
“那本书为什么要杀死布谷鸟呀?”
“啊?
什么杀死布谷鸟啊?
你是说杀死一只知更鸟吧……嗯,对对对,那他们为什么要杀死一只鸟啊?”
“你自己去看吧,你看了就明白了。”
“我不要,那东西一听就很无聊。”
……在南寻的小学还没有读完时,她的爸爸妈妈就去国外了。
再也没有人叫她“阿南”了。
回家后,南寻把所有的书都卖了。
卖书的钱用来买了两盒雪糕,这还是她第一次花钱买学习用品之外的东西。
“南寻,我们去叠飞机好不好?”
在小升初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我捧着成为过去式的试卷们问她。
“……嗯。”
她答应了,答应的时候……她在笑,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也在想,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陪我胡闹。
我们登上了一座高高的海崖。
那是在傍晚时分,从陆地吹来的风,卷着树叶与灰尘送向海洋。
我们把语文、数学和英语叠成了一架又一架纸飞机,任由陆风将它们推送到远天。
“它们会保佑你考上好初中的。”
夕阳照在南寻的脸上,将南寻的脸印在我的眼瞳里。
她在笑,不是笑我的无知与幼稚。
“阿南”真的很漂亮,是很多叔叔阿姨都会喜欢的好孩子。
为什么“阿南”的爸爸妈妈不喜欢她呀……调皮的风儿将我的红领巾吹散了,南寻把它绑在我的左手上,还打了个简单的蝴蝶结。
“绑你手上,这样就不会弄丢了。”
在最后一缕阳光消散前,我们注意到,无瑕的天空上挂了两只风筝。
南寻看了好久,可首到天空完全黑下来,她都没确认那两只风筝是什么形状的。
我们走的路很黑,勉强能够看清脚下的状况。
天上的星星很亮,它们努力的为我们指着路。
可当我们走进了“城市”的范围,它们又都消失了。
“南寻,为什么一但路灯亮起来,天上的星星就没了呀?”
“……我也不知道。”
“哈哈,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呀!”
“我又不是万能的,呆呆鱼!”
我愣住了,那是小南寻给我取的第一个外号。
“找死!
看我……天马流星拳!”
往事如流水,随风化尘泥。
可当我再次回想起来,还是恍若昨日。
砰砰砰砰……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是连续的,并且很重。
吓了我一跳。
这绝对不会是段惟音或者柳阿姨的,她们一般是一连拍三下的。
我刚起身,准备去开门,门的另一边又传来了剧烈的敲碰声。
这一声一声的,碰上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催命的。
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涌上心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轻声靠近大门,然后打开“猫眼”。
敲门者的脸瞬间刺痛了我的神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