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心有慌张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个败者,但我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失败的如此轻而易举令我不能接受。
我想要扳回一城,于是找到他的弱处,问他:“那你告诉我你多大了?”
这个问题我曾问过几遍,他都搪塞过去了,我本不好奇,但是跟他聊总感觉他的年龄忽高忽低,而且还常占我的便宜。
“连视频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我翻身钻进了被窝,将自己蒙在被子下,幽暗的被窝里我渐渐冷静下来。
我觉得对于他,我不该意气用事,他是我仅有的好朋友,前阵子还对他十分担忧,总不该因为要视频见面而断绝交情。
若他也当我是好朋友,肯定也会站在我的角度考虑。
我于是十分挫败地和他说:“我很怕生人。”
“原来你当我是生人,你不是常说我们是好朋友吗?”
他的话令我心头一疼,我觉得我发过去的话实在欠妥,竟然伤到了他。
我连忙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连声音都没相互听过,我性格比较孤僻,怕到时候不知道跟你说什么,会让你尴尬。”
“你性格孤僻?
我怎么一点也没觉得?”
终于有人对我问出了这个问题,我还以为永远不会有人问我呢。
我甚至没有准备好答案,便把现状告知于他:“我基本没什么朋友,很多关系都是勉强维系的。”
“没关系,我们就是朋友。”
还有第一次有人跟我说是好朋友,我十分感动,我觉得对于他我不能再有所保留,他这么坦诚,我也应该跟他一样,毫无保留地表露真情巩固这份难得的友情。
“我这里没条件连视频,等返校后我去网吧找你视频。”
我如实说。
“不会吧,你家没电脑?”
别说是我家,就是全村,估计也没有人家里有电脑。
电脑对于我们来说是奢侈品,手机己经足够用了。
“没有呢。”
“哦,那等你返校再说吧。”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他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失落感,看的我甚为内疚,我连忙问他:“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不是,就是想和你闲聊呗,打字费劲。”
原来他是懒了,我咧嘴一笑,心里轻松多了。
不久后我回到了学校,刘胖子从家里带来许多美食,他和我分享,我只得将自己带的那些吃的也给他分了一些,一来二去,久别的生疏感就消除了。
刘胖子是个网虫,网络游戏占据着他全部的闲暇时光,此时才刚刚返校,还有一两天闲暇时间,他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他要走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他,让他带我去网吧,他看我的眼神十分诧异和惊喜,我知道他以为他找了同伴,但是我才不会和他同流合污,我对网络游戏丝毫没有兴趣,若不是好朋友要求视频,我也没打算去网吧。
刘胖子妄图拉拢我,一路上口若悬河地说了许多网吧内的基本常识,我对此很是不屑,对他的话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我身姿笔挺地站在网吧门口往里瞅,发现网吧似乎并不像大人们说的那么乌烟瘴气。
这时刘胖子点了一支烟,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进去,我跟在他的身后,浓烟呛得我想揍他一顿。
网吧内十分嘈杂,笑骂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充斥着烟味和泡面的味道。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刘胖子在我前面熟练地开了机子,而我却开始慌乱起来,看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我怯怯地喊了他一声:“怎么开机啊?”
刘胖子嘲笑了我一番,起身走过来帮我开机,接着还帮我登录了账号,这一次我牢牢地记住了所有的步骤。
我刚用电脑登录QQ号不久,海阔天空就给我发来了信息,我点开他发来的信息一看,不由地一惊。
“你回校用电脑了?”
“你怎么知道?”
我问他。
“从头像那能看的出来。”
我对比了一下刘胖子用手机登录的QQ号码,发现还真是有一处不一样。
这时,耳机里传来一阵响亮的提示音,我读着屏幕右下角的文字,心里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视频不一会儿就接通了,电脑上出现了一张大脸,随着他调整摄像头画面的晃动,那张脸的比例渐渐稳定了下来。
我看着屏幕上的他简首要呆住,我甚至想问他是不是在用他儿子的电脑。
“王远?”
他笑着问我。
他一说话,我就确信他就是本人,因为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的心情很复杂,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中年大叔,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先前很多话也都不敢说了。
“怎么不说话,没听见吗?”
我赶忙点头,说:“听见了。”
他听到我回话,那张红润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来,相比之下我要拘谨的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像犯了错的学生一样坐在电脑前。
他戴着一副眼镜,宽阔的脑门搭配着微胖的脸,两撇浓眉尽显威严,身上着衬衣羊毛衫,看起来就是一副严肃老师的派头,令我更受拘束。
他还是和在手机里一样喜欢哈哈笑着,只不过见了面,与他威严的样貌难以匹配上,给我一种违和感,可能是他的年龄令我感到意外,我尚未适应。
“王远你现在知道我多大了吧?”
说实话这个问题己经不重要了,他要是告诉我他十八岁我是不会信的,他要是告诉我他六十岁我也不信,多少岁真不重要,令我困惑的是为什么我会和一个中年男人聊得没完没了?
我想起前些天在老家给他发的那些矫情的话语,我不会去奢求一个中年老男人会和我的青春年少共情的。
我顿即面红耳赤,真想把刘胖子拉过来冒充我。
他若真是个老师说不定早就看破了我那些无病呻吟的词句,越想我的心里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