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岸边传来了人声,几个老婆子的咒骂声。
“抓我们过来做什么?王大明,你这个村长还要不要做了,明年我不投你了!”
“快放开我们!”
是啊,这些老婆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请过来呢,还是村长有办法,给绑了过来。
老婆子们一进礼堂,看到女人们又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个害人精,到寡妇岛了还在祸害人!”
“死女人!我要被你害死了!我的儿啊!你快来瞧瞧哦,她又欺负我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我让大家安静:“别吵了,闭嘴!”
婆婆看到我,两眼冒金光:“你怎么还不死,你还要来害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大海娶你!”
“婆婆,我和大海真心相爱,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看不惯我,我都说了我有阴阳眼,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你这个二手货!你就应该在这里被鬼活活吓死才好!骗大海,骗我们家的钱!大海短短几年就被你克死了!”
婆婆总是这样,我只不过不愿意将大海赚的钱分给小叔子,就是骗他们家的钱,我再婚就是有手段小妖精,这样的话,我真的听腻了,听烦了。
村长问岛主:“人都到齐了,现在怎么办?”
厂长站在一旁抽着烟,一脸不耐烦,他显然是被村长拉着过来的。
岛主让我先给大家准备岛水,这是入岛的规矩。
接着我就可以开始和鬼魂通话。
女人们帮忙着将岛水分发给她们的婆婆,一个个都有点害怕婆婆,硬着头皮给婆婆灌下去。
村长和厂长也只能喝下岛水。
没过多久,厂长觉得全身发冷,我指着他。
“他们都来了,他们来了。”
14
厂长脸色铁青:“你说什么!这边什么都没有!”
“大海?春桃家的方哥?哎,陶叔……你们都来了啊。”
我向着周围站在厂长后面的鬼魂们一一问好。
厂长大吼,故作镇静,可是他开始发抖了:“你在搞什么!”
不心虚的人是不会发抖的。
村长此刻只觉得气血上涌,他自顾不暇。
我森森冷笑:“他们都来了,他们是你厂里的员工啊!张大富,他们为什么都绕着你,缠着你的脖子呢?”
厂长双手护脖:“我怎么知道,你快赶走他们!”
他边说边退。
我笑声越来越大:“不要跑!他们要来抓你了!”
厂长跑到门边,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死死勒住:“啊……谁来救救我!啊!”
他越挣扎,他脖颈处的压力越大。
“他们说,他们是被你害死的!你的工厂效益不好,有人给你出主意,说由工厂为工人买保险,只要工人意外死亡,那工厂就会得到一笔不小的保费。”
“然后你厂里的工人这几年死得越来越多,都是你造的假象!是你制造了各种意外!”
“他们说,死得好冤啊。”
厂长睁着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咔”脖子断裂,厂长的头滚了下来,他的无头尸身直挺挺跪在地上。
“啊!”
“是他害死了我的丈夫!”
“是他害死了我的儿子!该!”
众人,对着尸体一顿咒骂。
此刻,最坐立难安的就是村长,那个“有人给出主意”的“有人”。
我的手指指到了村长那里,咧开嘴:“该你了。”
村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他觉得下腹的热浪接着一浪,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猩红双眼,骂道:“你在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我直接无视:“你的身后可不只我的丈夫等人,还有那些湿淋淋的女人,还有,那些男鬼子。”
村长捂着自己的下半身,咬牙说道:“你胡说,根本不会有男鬼子!他们明明……”
“没有男鬼子!”
众人一群哗然。
“婴儿塔内根本没有鬼子,我感受不到魂魄的气息。”
村长此刻已经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伸手就要去解开自己的裤子,他的小兄弟肿胀不堪。
众人都撇过去脸,不敢看这下流的一幕。
我的头发开始立了起来,再睁眼,血红的眼睛,大声道:“淫罪!”
“黄铃,你在说什么?”
“村长,你还犯下了淫罪!侍女日月告诉我,
你和她们早就串通好,在岛水里下迷药。
等大家都入睡后,侍女就会选一个女人送到岸边,你就在岸边的船上,生生将女人奸污!
就算女人第二天起来身体不适,可是迷药早就已经麻痹了神经,她们不会怀疑。
就算她们身上留下性爱的红斑,因为这里气候湿润,虫蚁众多,没人会怀疑。
寡妇怎么会怀疑自己被人性侵,除非真的怀孕。
而你就让侍女散布鬼子的谣言,为的就是掩盖你的罪行。
王大明,你还不说实话吗!”
村长纾解着自己的欲望,可是怎么都不够。
“瞎说八道!”
他实在受不了了,他跑去旁边的水缸,里面装着岛水。
想让冰凉的水缸给他降降浴火。
我打了一个响指:“时机成熟。”
他不知道现在水缸的温度接近零度,而里面有着玄机。
他的小兄弟已经快要燃烧。
待村长从水缸里爬出来,他的小兄弟“哐当”掉落在地上。
“怎么……怎么会……”
村长王大明倒下来了,下腹的血水在他身下开出了花。
女人们都没有发出声音,她们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在岛上的日子,她们以为是赎罪,没有想到她们原来是被算计的,被迫害的。
我把手指指到了老婆子那里,机械式地转动着脖子。
“轮—到—你—们—了。”
15
“不要啊!”
“皇天在上啊,我没有做错事啊!菩萨保佑啊,保佑啊!”
礼堂里已经有了两具尸身,还有很多的鬼魂在飘荡。
婆婆挣扎着,被捆的双手都勒出了血:“大海啊,我是你妈啊,大海啊,你别打我啊。”
她噗通就倒在了地上,头都磕破了。
还有别的老婆子,叫喊着,挣扎着,像热锅上的蚂蚁。
婴儿塔里又传来一阵绵长的婴儿啼哭。
一个老婆子大喊:“不是没有鬼子吗?”
我站起来,扭了扭脖子:“我没有说,这里,没—有—鬼。哈哈哈。”
一个老婆子掐着另一个老婆子的脖子,不断地嚎叫:“我没有欺负你老婆啊!逆子,你给我放手!”
是啊,她们好像疯了,毕竟这里都是鬼。
女人们看着老婆子们在发疯,在发癫,可是她们的表情没有任何同情。
我领着女人们,带着岛主上了船。
小船驶出了寡妇岛,慢慢的,寡妇岛埋没在了迷雾中。
我终于离开了寡妇岛。
待众人一起回到了村里,女人们将岛上闹鬼的事情说了出来。
村里人害怕,那个寡妇岛再也没有人敢进去,老婆子们再也没有人救她们出来了。
人都是这样,自私,畏惧。
那些逃出来的寡妇,被封建迷信思想毒害太深,是可怜人。
16
我坐在大海的坟头,烧着纸钱。
大海在死之前就告诉我,他发现厂里工人意外死亡的太频繁。
他发现了真相,但是没想到,还没有来得及揭发就被害死了。
而我还没有来得及将真凶揪出来,就被婆婆送去寡妇岛。
那个寡妇岛是个鬼一样的地方,我求着婆婆,甚至说自己阴阳眼,我会被折磨死的。
婆婆不为所动,她和那些将寡妇送去寡妇岛的婆婆一样,心狠手辣。
那我只好,将计就计。
只有我装得像,大家才会跟着我,而我才能杀了真正的恶人。
婴儿塔的哭声,从来都是黑猫传声。
它们帮了我好多忙,我做了好多美食,它们才放过四只手没有动呢,还帮我叼了出来。
要不是黑猫推倒了有迷药的熏香,我永远不知道,原来,寡妇岛是村长和侍女们的一个局。
用着女人们的内疚心理和害怕心理,欺负她们,甚至伤害她们亲生的孩子。
生下女孩就继续在岛上受他迫害,生下男孩就卖掉。
让她们永远自责,永远悔恨,永远地伤害自己,直到死去。
这个村庄就是这样,人云亦云的恐怖比亲眼所见更加瘆人。
而真正打败迷信的,只能是迷信。
他们是被内心的恐惧杀死的。
岛主,不,老婆婆的声音传来:“走吧。”
“好,婆婆。”
我扶着她慢慢走下山去。
被婆婆挖去双眼送去寡妇岛赎罪的岛主,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有罪的,到头来却都是侍女和村长的计谋。
而今她的婆婆也早就死了。
“婆婆,我还没完成一件事情呢。”
婆婆笑着:“你还要装神弄鬼?”
“对啊,让大海下去抓住你的婆婆送去阎王爷那里,鞭刑、炮烙之刑……都来一遍。”
婆婆听着,不回答。
婆婆在这件事情中也帮了我不少。
山上远远望去,寡妇岛好像消失了。
我是一个没有阴阳眼,只会装神弄鬼的,渔女,罢了。
手里的鱼线,可以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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