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间那人身高腿长,身上披着件单薄的黑色披风,长长的风帽遮在头顶,大半张脸都隐在风帽的阴影里。
露出来的鼻梁格外挺直,双唇厚薄得宜,皮肤的色泽莹润光洁,看着就十分年轻。
虽看不清五官,但那身条那气势,无端就给人一种神秘的,矜贵的,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看不清面貌的黑袍年轻人左侧,是一名矮了半头,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轻袍缓带,长冉飘飘,脸上带着书卷之气,一看就是文人。
另一侧则是个瘦小的道人,肤色微黑,脸上皱纹沟壑纵横,看起来五六十岁左右。
三人身后则是三四名身材健硕的年轻人,看打扮,是家丁扈从之类。
此刻那文士望着江府大门前的江稚鱼,低声啧啧道:“这小小的武陵溪,居然有这般明珠玉露似的人物!瞧这姑娘人也聪明,不怯懦,难得难得。”
黑袍年轻人的目光也落在江稚鱼身上,眼睛在她格外纤细的腰身上一掠而过,总担心那腰,风一吹就折断了。
此刻江稚鱼虽然素面朝天,不染脂粉,打扮得极其简单。但那鬓发和秀眉过于漆黑,而肤色又过于白皙,黑与白强烈对比的脸上,一点朱唇粉嫩鲜艳,使得整个人一下子浓墨重彩起来。
而那双眼,如桃花灼灼,即便离着几十步的距离,但那眼波盈盈从这边掠过,就有种潋滟水波在阳光下闪烁的感觉。
文士再次赞叹一声:“这样的容色,放在京城也是顶尖的,窝在这穷乡僻壤,如明珠置于瓦砾,可惜了。”
卢大太太顾虑着五叔公的身份,不得已放软了点语气,:“江五叔,您老讲话可得注意点,我们卢家怎么欺负她了?还不都是她闹出来的事,跟姐妹们闹点不愉快,就跑回江家哭诉,说我卢家待她不好,这不冤枉人吗?”
“我呸!”五叔公呸了一声,“冤枉好人?我那老嫂子最公正不过的人,她会冤枉你卢家?坏事做尽,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人家,还倒打一耙了!”
卢大太太气得忍不住暴脾气,“你胡说!”
江稚鱼见五叔公那架势,大有撸起胳膊跟他们大干一场的意思,担心他年龄大了再气出个好歹来。
急忙上去阻止,“五叔公,您老别生气,侄孙女跟他们分说清楚。”
说着扭头看向卢大太太,“卢大太太,您们卢家那些污糟事,我本来都懒得说出来脏了嘴。但你们一直纠缠,别怪我不给你们留脸。你倒是给大家说说,你们府里厨房小赵氏八岁的女儿是怎么没的?您房里张管事家的小孙女又是怎么没的?”
死的这两个下人家的孩子,都是给卢槐序糟践死的。那小赵氏当时就疯了,可惜没人给她作主,发了疯还被赶了出去。
江稚鱼见卢大太太变了脸色,继续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坏事做多了要遭报应的!”
“你这……”卢大太太气得脸上肥肉乱颤,双手在两腿上一拍,哭道:“都来瞧瞧啊,瞧瞧江家这没良心的姑娘,好歹在我卢家长了七八年,一点不念恩情,还给卢家泼脏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泼脏水?”江稚鱼道:“就你卢家那点事儿,打量着十里八乡哪个不知道?用得着我泼脏水,你们卢家本身就是污泥坑,脏水都比你们干净!”
卢大太太只管扬着脖子嚎:“江家人仗势欺人了,江家人仗着……”
没嚎两声,被卢槐序一扯袖子,使了个眼色。
江氏的势力可比卢氏要大多了,江氏世居楚郡,江氏子弟分布各大小衙门,虽然官职不高,但想卡他们卢氏的生意,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闹归闹,不能把整个江氏牵连进来。
卢槐序笑着上前来,放缓语气道:“我们今日上门,没有其他意思,一是想问问我那小厮灯影,到底哪去了。二是平白无故被妹妹砸一下脑袋,实在是有些心里难平,就想管妹妹要个公道。”
“妹妹年纪小,家里长辈又不在,做错了事,我做哥哥的也不会拿妹妹怎样,就想让你去照顾哥哥几天,就当你赔罪了……”
五叔公呵呵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想让我江氏的姑娘去照顾你,也配!”
卢槐序一噎。
江稚鱼道:“卢大少爷非说我平白无故砸了你,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撒谎吗?若你敢发誓,我就去照顾你几日又何妨?”
“有什么不敢的?”卢槐序整整衣衫,对着上天道:“我卢槐序对天发誓,若我冤枉了江妹妹,就让我不得好死。”
他耍了个小心机,只说“若我冤枉了江妹妹”,他的确是被江稚鱼砸的,算不得撒谎。
但他话说完,就感觉脑子一阵疼痛,像是有无数钢针在他脑袋里扎,疼得脸一下子刷白,双手抱着头就蹲了下去。
卢大太太吓一跳,叫道:“儿啊,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啊歪歪歪歪……”
话说一半,她的脸控制不住发紧,嘴巴似被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歪到一边。
四周看热闹的人们惊讶的指点过来。
“啊,她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突然歪了,嘴巴都扭到耳朵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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